最近,读莫言先生的剧本《我们的荆轲》,才发现历史故事还可以这样演绎。
与史书上的荆轲不同,莫言先生剧本中的的荆轲,好像不只是我心目中那个豪情满怀满怀的大英雄。这个荆轲除了抑郁不得志,原来还有那么胆小懦弱的一面。他想做出一番事业,如他那几个朋友一样想出名,梦想活出侠士的最高境界。
忽然,天降良机,荆轲被推荐给太子丹去刺杀秦王,这本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他不但没有立即答应,还经历了一个及其复杂的心理过程:
高渐离的思想攻势
他发表一通通高谈阔论,通过历史上曹沫挟持齐桓公、专诸刺王僚、豫让两次刺杀赵襄子的故事以及聂政杀侠累的分析,得出结论:
“荆卿如能将令诸侯畏之如虎、闻之色变的秦王刺死在甲兵如云、谋士成群的秦国宫殿之上——那才是千古一刺。”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谓煞费苦心!而他那几个朋友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太子丹的步步紧逼
除了香车、豪宅、金钱、佳肴,还把秦王送给自己的美人燕姬转送荆轲。后者答应刺秦后,太子马上催促:“荆卿何时可以动身?本宫将设宴与君壮别。”他是生怕对方反悔。当荆轲表示“突患小恙”“还要将养几日”后,太子丹用计迫使樊於期在荆轲面前拔剑自刎,为荆轲将其头颅面呈秦王扫清障碍。太子丹更是以“疗疾”为名为荆轲割股煲汤,真可谓步步紧逼。
燕姬的别样“真经”
与其他出场人物相比,这位被男人当成厚礼不断转送的女性显得极为冷静。但她对刺杀秦王这件事有独特的见解:
“刺死他,平庸;生擒他,依然平庸。”
看荆轲蒙了,便抽丝剥茧一步步深入分析:
“一次成功的刺杀,就像"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样平庸……事物的精彩不在结局,事物的精彩在于过程。”
“荆轲,我如果是你,就不刺死他。因为这秦王,在短期内必将灭绝诸侯,一统天下……你如果此时刺死他,这些辉煌的业绩,荒唐的壮举,都将成为泡影。”
“你的名字,既然要和他联系在一起,就应该和千古一帝的嬴政联系在一起,而不要和眼下的秦王联系在一起。”
“你杀了眼下的秦王,他是主角,你是配角。你能杀而没杀眼下的秦王,他是配角,你是主角。既然是放债,就要争取最丰厚的利息;既然是演戏,那当然要赚取最热烈的喝彩。”
“先生,让秦宫里的人看到,你本来可以杀死秦王,但你为了活捉他,而没有杀死他,这次演出,就算是大获成功!”
不知荆轲是否对燕姬的忠告心领神会,但最终的结局是,荆轲的名字永远与千古一帝秦始皇联系在一起。莫言先生借燕姬之口道出另一真相:
“最动人的戏剧是悲剧,悲剧没有大团圆的结尾。最感人的英雄是悲剧英雄,他本该成功,但却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而功败垂成。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就超越了历代的侠客,而后代的侠客,如果摹仿你,都像东施效颦一样拙劣。”
感谢莫言先生的精彩演绎,英雄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荆轲,永远的荆轲,及大地丰富了文学创作者的想象,未来的文学作品中,也许还会有更多“不一样的荆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