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最初看见的肥妖怪吗?”正浩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瘦子妖怪一眼。
小青点点头,“记得,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楚祥也附和道:“这的确让人很疑惑,离上次见它过了一天,我到现在也摸不着头绪。”
对此,正浩像是有话说,而且神情非常认真。楚祥和小青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鼓励他说出来。
最后正浩说了,“还记得那满地血的店铺吧?自那次之后,我们发现船沉了,后来就遇见了这只瘦的。我在想,会不会是这只瘦妖杀了那只肥妖。”
“不可能吧!”小青很是惊讶,“这个瘦妖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只肥妖!”小青一想起那夜肥妖追着他们跑的样子,便觉得毛骨悚然。
楚祥倒是看法不同,“瘦妖的虚弱,是永久的虚弱吗?”
这个设问,令两人顿时安静。
瘦妖的虚弱,很有可能是与肥妖交战的过程中导致的,瘦妖倾全身之力杀了肥妖,而恰好今日被他们发现。正因如此,他们才有机会拿下这只妖怪。
正浩想一下之后,又发现了新疑点。“那么…肥妖的尸体呢?”
又是一个令人安静的设问,楚祥摇头,“暂时不想此事,趁明文和大伟还没回来,我们就研究一下小说和庙志。我总觉得,通过这两本书,我们能够揭开新石村的秘密,并找到逃出去的方法。然而,在这之前,妖怪要我们做的事,我们必须尽力达成。”
明文和大伟沿着路一直走,经过了刘善邦庙,发现的大门没有关上。明文觉得应是方才楚祥和正浩来取东西时,一时匆忙而忘了关,有些鸡婆的他跑上前把门关了。
妖怪口中的村尾实在与老店排屋有一段距离,再经过了刘善邦庙之后,他们至少又再多走了两公里多的路,才到了一座小山脚下。
“我的天…这村尾真的有座山,妖怪说酒庄在山后,所以我们这是要越过山丘吗?”大伟看着阴森森的林中小路,起了怯意。
林中小路的路口摆放着一块老旧的木牌子,木牌子上都生了青苔,而木牌子上写着“丰裕酒庄”。
野草丛生,小路快被野草给淹没了,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小道。
“我走在前面,你走在我身后。”明文这一说让大伟松了一口气,勉强有了几分笑意。
很快的,两人踏入了这小路。
啪!“哎呀!”大伟走没几步路,就挠挠自己的脚踝处,要不然就是拍打手臂。小路旁的野草不断刺着大伟脚踝,让他觉得刺痒,而且森林里的蚊子多得可以把人给抬了出去。
明文也走的扭扭捏捏,浑身不舒服。“脚步放快点!早去早回!”
明文打开锦囊一看,里头有八串铜钱,他一边走着,一边盘算着一檀酒是多少串铜钱。
明文和大伟已经在森林里走了一段时间,大伟不仅大汗淋漓,还被蚊子叮了满头包。明文走在前头,心里很是着急,心想:为什么还没有看到尽头!?
又在走了一会儿之后,前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两人一听,高兴极了,赶紧加快脚步。随着所听到的流水声越来越近,两人的心情也愈加畅快。
“到了!”前方一道光,一条河出现了!
“在这个小山沟里头,竟然还给我来条河!?这是在逗我?”大伟走前一看,河水清澈见底,水流也不急,似乎可以走过去。
“等等!”明文拦住了他,并捡起一颗石子,往里头丢了进去。
石子过了好久才沉到河床,“这条河不浅,就像泳池一样,水清澈到让你误以为水浅,但其实不然。”
大伟庆幸明文刚刚拦住了自己,要不然现在他可能就成了水鬼。“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渡河?”
说时迟那时快,有艘竹筏漂来,竹筏上站着一个戴着草笠的摆渡人持着一根长竹。那人的草笠戴的很低,以致看不到他的脸。但明文和大伟都很明白,面前这人肯定不是人。
“过一次河一串钱。”摆渡人说道。
“我看这村无论是人是鬼,说的都是客语…大伟你赶快给我翻译。不仅是现在,等下万一还遇上什么鬼说话,你都自动给我翻译。”明文泄了气。
(这样一来,作者也不用重复强调了)
明文拿出一串钱给了摆渡人,摆渡人便马上招呼他们上竹筏。明文身子小,上去不成问题,但大伟显然就有一些担忧了。
大伟一只脚悬在半空,“真的承载的了我吗?”
摆渡人微微点头。
大伟走上竹筏之后,竹筏激烈摇晃了一下,水都溅上来了,吓得他一声大叫,回音环绕山林。
“太丢脸了你…”明文掩面而笑。
大伟坐在竹筏上,一脸幽怨地看着摆渡人悠悠的在摆渡。
“我看这钱给的太不划算了!”明文跳下竹筏之后抱怨,“这根本不用三分钟就划到对岸了啊!”
大伟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行了吧你!难道你还想要他带你参观一下河面风光!?你是来观光的吗?”
虽说如此,明文还是有些不忿。“一串钱…啊…一串钱!”
明文的斤斤计较得到了大伟的白眼,“我看好像还没到,至少还得走上一段路啊……”
于是,两人又踩着疲惫的步伐往更深处走去。
摆渡人停在岸边,驻足在竹筏上凝望两人逐渐消失的身影望去。他拿着竹竿,死死地站着。
身后的河面,起了一层大雾。
他轻轻用竹竿往岸上一推,竹筏缓缓的消失在大雾之中。
“小说和庙志都还没看完,还有许多秘密没有揭开,趁着他们去找酒,我们赶快研究一番。”小青招来楚祥和正浩,急忙展开对小说和庙志的研究工作。
楚祥负责研究庙志,通过庙志,他目前掌握了新石村的建村年份和建庙年份,分别是1864年建村与1910建庙。但耐人寻味的是,刘善邦庙志中竟还记载了村子另一处庙宇的存在。
但楚祥和正浩在那一日并没有发现。
“刘善邦庙旁坐落一间水仙宫,当初先民建庙时,因寻地不果,从而建刘善邦庙于水仙宫旁。”楚祥通过书里的描述,大概得知了关于水仙宫的一二。“照庙志的记载推断的话,水仙宫理应在刘善邦庙的旁边,但我和正浩两次去那里,都没有发现这座水仙宫。”
小青往后一望,“暂且不说这个,我们在研究小说和庙志,但妖怪好像一直在看着我们。”
经小青这么一说,楚祥和正浩也看了妖怪一眼。
的确,这个妖怪常常如此,楚祥也时常能够发觉妖怪在凝视自己。“我…这…”楚祥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庙志往妖怪走去。
妖怪看着他走来,在表情冻结的脸之下,实则暗藏欣喜,它总是有机会说出一个百余年的秘密。但欣喜之余,它似乎忘了,它喉咙早已哑掉,这是说不出话的。
这一切,都是在那年被制成瓮妖所致。
被扭曲的面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楚祥,它尽管是笑是哭,都没有人都没能发现。
楚祥将庙志放在它的腿上,它一下就明白了。纤细的手指翻了几页又几页,最后停在了一页被血渍浸染的页面。
翻到这一页之后,它抽搐了几下,楚祥被吓退了几步。几番心中的挣扎之后,月牙的眼睛保住了。
“它刚刚怎么了…”小青和正浩也走过来查看妖怪的情况,只见楚祥颤抖的双手正拿着庙志。
楚祥说:“不…不明白,快看看这一页写了什么。”
瓮妖,取双生子而制,入酒于瓮中,将双生子浸于瓮中。瓮中酒乃毒蝎蛇胆所酿,所用之量欲保酒水不淹双生子之顶,留两孔以呼吸,再用檀木盖住瓮口。毒酒使双生子心中之恶大发,为活,两者互相蚕食,最终尚存一息者,即可制妖。
将子之面容以刀整形,夺取双目珠,刻其形为月牙,裂其嘴,使之常带笑靥,再放入瓮中饲养,投毒物为其食,常年累积恶毒于体内,终成瓮鬼。
若欲鬼成妖,则鬼必受万般折磨,变其心志,即恶又怯、毒又善、人性存而兽性亦存,不人不鬼,当能成妖。
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千刀万剐,刀刀凌迟,削其肉,喂之以其肉,取其血,饮之以其血,重重轮回,鬼亦不得忍!而,妖忍也!
三人的头齐刷刷望着妖怪,眼神中甚至带有一丝怜悯,而正浩一句话更是钻心。
“不人不鬼,它有肉身,但它真的是人吗?或许,它现在根本不在笑。”
“从出生那一刻,它就被人拿来制妖,我电视剧看过修仙的,但真的没看过修妖的。它要成妖,却经过了那么多苦难。”小青对妖怪产生了几分怜惜。
楚祥是一个没心肝的人,“不管如何,它就是个妖怪。管它以前是人是鬼还是妖,反正现在不是人了,千万不要把它当人来看。”
虽然听着欠揍,但也却是事实。
“那它把这页翻给我们看的用意何在?难道是在同我们哭诉它的过去?”正浩接过庙志,往后翻了几页。
“你们看!”正浩突然停下手,“神座后背有密道!”
“密道!?”
此刻,妖怪的头也望了过来。妖怪对着他们点点头,缓慢且沉重的点头。
正浩继续看着庙志,而楚祥和小青此刻走到了外头。他们走到了河岸旁,看着对岸迟迟不语。楚祥先开口说话,“你说,如果我们到对岸,是不是就可以逃出去了?”
小青“嗯”了一声,“但我们不知道这条河是否真的像它的表面一样平静。”
“暗流涌动,才是最吓人的。这个村子,给我们的惊喜太多了。”楚祥轻轻呼了一口气,化成了白色的雾气,融入到河面上的薄雾其中。
雾气像是有一种魔力,会让你一直盯着雾气飘散直到消失的魔力。
看着对岸的草屋,楚祥隐约看到了一些画面,那是一个阿婆正带着孙子在玩耍。那时,草屋旁高大的椰子树随着风摇曳着椰叶,小孙子就在树下玩着泥巴,而阿婆就站在一旁慈祥的看着他。
这样的一个画面,让楚祥心有触动。他,好像不曾有过这样的生活。
“你怎么了?”小青看楚祥似乎出神了。
“没事!”楚祥猛晃了一下脑袋,“只是突然发呆了。”
小青笑而不语,转身往回走。楚祥跟在她的身后,顿时有种做梦的感觉。其实,他什么时候讨厌过张小青?好像小青今天长得很美,尤其是在薄雾的衬托之下。
“啊…我明白了…原来是雾里看花。”楚祥恍然大悟。
小青突然转头,“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嘿嘿!”楚祥耸耸肩。
正浩已经悟出了庙志里头关于密道的描述,“其实非常的简单且白痴,你们看这一句,半月十五月光圆,神仙让路庆团圆。我看呀,他就是说十五的时候,那个密道就可以打开了。”
楚祥送上几个啪啪啪的掌声,“真是厉害!聪慧!来,让我们看看农历,看看这个月的十五落在什么时候。”
“不用看了。”小青看了一眼手表。
“星期一,也就是今天。”
“到了,看来真的有酒庄。”明文和大伟走出了森林,见到了一栋木制建筑物,颇有几分古风,门前挂着两个破旧的白灯笼。
大伟用手顶了几下明文,“你还有多少串钱来着?”
明文连算都不用算,“七串。”
“也不知道酒多少钱,跟鬼买酒,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明文领着大伟走进了酒庄。
一开酒庄大门,灯光昏暗,一入门就看到了柜台。一个戴着黑色眼睛和头顶瓜皮帽的老男人正在打着算盘,面色铁青,十分瘆人。
明文控制不住自己双脚,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大伟。
“你要冷静。”大伟轻轻在他耳边呢喃道。
“客人是要来买酒?娘酒还是白酒?”老掌柜站了起来,明文留意到他的手指甲同妖怪一样,都十分地长且尖。
“白…白酒…!”由精通客语的大伟回答。
“一檀?”老掌柜又问。
大伟答:“是!”
“五串钱,你先到一旁坐下,我去拿给你。”说完,老掌柜行动缓慢的离开。
然而,一旁的桌椅附近,坐着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而那人正仔细打量着明文和大伟两人。
最后,他说了一句话。“赌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