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四年级的秋天,父亲去砖瓦厂打了四十天工,那是我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分别最久的一次。
记得那次,有个叔叔找叫爸爸或妈妈跟他们去砖瓦厂。爸爸患有阑尾炎,经常肚子疼。所以母亲说她去砖瓦厂做饭。父亲说他去。爸爸妈妈问我和两个妹妹他们谁去?
两个妹妹都说让爸爸去,而我一言不发……后来,爸爸去了。记得家里的的果子熟了,妈妈把果子从树上摘下来后,让爷爷在墙角下挖了一个窖,妈妈挑了很多大果子,全部窖在了里面,窖口用泥缝了起来,中间钻了个指头粗洞透气……
我常常跑到窖口,把鼻子凑到小洞前,闻闻里面的香气,直到爸爸回来,那只洞才被打开,里面有很多果子已经烂了……
昨天,时隔二十年,父亲和母亲的第二次久别开始,母亲到县城为上高中的弟弟做饭,父亲留在家里料理家务。这次分别,可能要断断续续地进行一年半。
从妹妹的文中得知,父亲到县城,帮母亲安顿好一切后晚上返回乡下。晚上九点多我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在看电视,跟父亲聊了一会儿,叮嘱父亲晚上一定要把门关好,然后说了些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
过了会,妹妹在群里发起视频通话,接通时,母亲说刚收拾好她和弟弟的房间,砖铺的地洗了两边,墙上的蚊子血擦掉了,凳子用纸包了起来,床周围贴了墙纸……父亲一副“嫌弃”的样子列出母亲留在家里的两条罪状:
桌子上的东西很乱,火炉下塞满了东西。
父亲说他收拾了好一会儿,我们都笑了。在家里,常常是母亲嫌弃父亲,父亲终于可以找借口嫌弃母亲了。
一家七口人,分散在六个地方,隔着视频聊了一会儿,父亲说:
“今天回到家,突然感觉家一下子烂了很多。”
瞬间,母亲不再说话,摄像头转向了别处。父亲继续说:“你妈妈的邻居是咱四方人,闲了还可以聊聊天。”
许久,母亲嗔怒似得说了一句:“晓不得人憎恶的,我是给孩子做饭,让孩子读书的,又不是跑来聊天的……”
妹妹来了句:“我们视频聊聊天,妈妈不把镜头对着自己,放只床让咱们看,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床……”
弟弟从母亲手中接过了手机,后置摄像头对着母亲,我看到母亲坐在床沿上,低着头,手指扣着置物架上贴着的墙纸。
我的自控能力比泪腺低,立即关了摄像头,平复情绪。一分钟后,再打开摄像头……妈妈从方才的失态中回复了,父亲说第二天联系人给母亲带药,母亲让父亲不要胡整……妹妹添油加醋,说你们好好吵,父亲跟母亲说:“没事干的时候咱就视频吵吵架吧……”
结束视频,我久久不能平静。让互相陪伴了近三十年的父母久别,对他们,是一种残酷,对孩子,是一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