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中的搭档要从中学算起,那时候篮球赛和运动会,我们班主任是王东云老师,经常把自己的英语课拿去给我们上体育。体育活动也盯得很紧,我想除了因为体育中考,更因为有增强我们体质的愿望,在他的紧盯下我的体质在中学有增强,不再三天两头进诊所打点滴,去医院的次数也少了。其他的老师都是拼命占体育课,只有他会大方地支持我们在操场奔跑,带着我们在学校晨跑,晚练,关键还能保持我们班所有的科目学业成绩都是全校第一,甩其他八个班级几条街。这让本来觉得他很凶的我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有优势就有劣势,我们班的体育竞技是不行的,这我们都心知肚明(那时候运动会口号我编了“四班四班,非同一般,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同学叫好,但是老班怕我们口气太大,后面气馁)。篮球邓交学和方达征好一点,但是六班确实更强,我们很少打过他们。我作为在班上使小聪明逗逗同学可以,但是在老师和需要做的事情面前是不敢偷懒的人,因为开始体育锻炼后确实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开始对体育项目感兴趣起来。那时候运动会,开幕式后就是各种分会场,比赛的运动员去参赛,其他的同学可以自愿去各个会场当啦啦队,也可以给班上的运动员和自己喜欢的运动员写加油打气的文字给主席台投稿,广播会播出来。那时候我写了很多浮夸的同学打气的话,后来发现每个班有一个用几张桌子拼成的摆台,就开始整活,给每个比赛完的运动员准备水,也为加油的同学准备水杯,为了防止浪费水杯,我和班上长得很漂亮的女生王芬(大家都说她长得像刘亦菲,她妈妈来过学校,确实也很漂亮)一起给每个同学的水杯做记号,等他们过来就为他们倒水,也一起为同学加油,运动会结束后带着小伙伴一起把班级的场地整理干净。不知道同学有没有印象,但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回顾,猛然意识到中学时代的运动会,虽然我们班没有特别好的成绩,甚至可能垫底,但确实拧成了一股绳,是非常好的体验,也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合作比考试靠前带给自己的快乐感更多,和同学搭档做好一件事,哪怕只是小小的后勤也非常充实、有收获。
中学的同学已经十几年没有联系了,默不吭声的同桌一路读博到了清华,和非常好的女孩结婚,我们为他感到开心,开心由高一的同学蔡志雄分享,我告诉了另外一个同桌王澜,老班是她叔叔,应该能经常见到。我想老班那么关心我们,知道了老许现在这么有出息,应该是很开心的。
邓交学也和我同桌过,那时候我写作业写得很快,他让我帮他写,我就在他作业本上乱写,知道他有时候欺负女生,偶尔还闷不吭声捉弄一下他,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因为鼻癌去世了,去世前吴建明让我去看看他,我去到他家里,阿姨在哭,他瘦的不成样子,我难以想象那个壮实的、打篮球的同桌居然变成一个骨瘦如材,头发掉光,只能做化疗维持呼吸,不能说话的病人,同学告诉他我来了,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他是个很好的同学,一直护着班上的同学不受外班欺负,也是个很有趣的同桌,只是我不知道他其实有鼻癌,我无法接受,也觉得很羞愧,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他这样记得,偷偷走了,从小镇走到了姑姑家所在的另一个小镇。现在可以坦然地把这件事写出来,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当时的做法是胆小懦弱的。要是我能更勇敢一些,给他一些鼓励,或者少捉弄他一些,是不是会少一些遗憾,这些年也不会一直活在愧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