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六一好在能空下来,打算去江边坐一会儿。好像是去年吧,日子记不清了,有一次心情苦闷,跳上一辆公车逃到过这江滨附近。记得有一片广阔的苗木地,我在此间踱来踱去,扔过一个下午的闲。今天就去大道底端的江边听听潮音就好。这江是钱塘江。
转换两辆公交,颠颠簸簸近两个小时。彼时已经临近江边,公车上就我和司机大叔两人,之前来过一次,下错公车,回程找不到站牌,兜兜转转,这次我直接上前询问。
“师傅,去江边的话,要坐到终点站吗?”
“不用,前面一站下车就行,看到这条路没,笔直地走到底就是了。”司机大叔热情地跟我比划是哪条路,我有点慌,希望他把着点方向盘。下车了,大叔热情地叫我:“回来的时候,对面,看到没,到那里等车啊!”
"好嘞,谢谢您!"那我回答得也是诚意满满。
司机大叔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不讲话的时候显得冷漠。我现在匍匐在灯下写字,回想白日,发现我遇到的人都很热情,每个人都毫不吝啬地绽放笑容。是我太幸运了呢,还是有其他的因素,目前也说不好。估计是“我见人人是圣人,人人见我应如是”这样的老道理吧!
跟司机大叔道完谢,我就站在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了,这里有大块大块的农田还未被开垦,之后的命运或许是被建造厂房,目前还是美的。柏油马路边铺就的草坪,也久不经人打理,开出洁白的茅草,繁盛的野花。
我极喜欢听踏草之音,虽然有点对不起它,但是每一步的草声"窸窣"都是一首诗的断章,饱含宁静之意。走在上面的人,一件衬衫内搭短袖,一条长黑灯芯绒裙,手上拿一本洁白的书,跟这幅碧草的违和感应该不是那么突兀吧!
临近江边,风陡然大了起来,一条柏油马路,跟江相对的是一排碧绿梧桐,在风里前俯后仰。
江边堤岸上零星有几斤人烟,对坐聊天,在风里听不真切,突然一个男子,不顾危险站到堤坝上,挺立在风里,广阔天滨就要随风散去。
更贴近江边的步道被水泥石板封住了,记得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还可以往下走的,那天也是一个风大阴沉的下午,我和一个老大叔各占据一个堤角,待了一个下午。被封住的地方,有几个男人身姿灵巧地穿越"火线",在下方拍视频"我现在就站在钱塘江边,你看到么"。
我查询了下今天的涨潮时间点,如果没有气象意外,估计下面的人能完好回来。我又去翻越的地方看了下,对穿裙子的人士不太友好,就默默滚去了另外寂静的角落。
裙摆一提,纵身一跃,风更加猛烈了,差点把裙子罩到我的脸上,江水不断击打石岸,一截老树桩翻滚在岸边。水是要以人为营养的。每次有落水死去的人出现,脑子里就只有这句话了。
最近新交的朋友也偷了浮生半日,相聊青春傻事淡淡忧伤,一看时间,卧槽,一看电量,更加卧槽,但是又舍不得这潮水声声。素黑老师说,潮流的韵动和人有磁场相连,虽然耳朵里灌满了风声,对潮流的把握全靠眯缝的眼睛,哦,你说为什么眯缝,风太大睁不开啊!
人烟稀少,也来去了好几拨,算了,回去吧! 毕竟再不回去,身无分文,手机关机的话,还有点曲折要走。
回到公交站牌,是一个什么厂房的门口,突然有很多汉子下货卸车,到广袤的草原解放三急。我目视前方,无波无澜,在城市里看到这样的行为,我很有种上前一脚的冲动,这边的气氛就是这么野,无动于衷了。
上得第二辆公交前,手机关机了,并且站错了公交站,兜兜转转回了家。中途我看到有很多老年人,从理论上我知道这个是一种自然的现象,但是我望着他们,看到名字叫"老"的这样一种疾病在啃食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佝偻麻木,渐渐走向死亡。
这个是很不可思议的,世界上有小孩有壮年人有老年人,骨骼成长到骨骼老化,时间是什么东西呢?仔细分析就分不出来味道了,就是那猛烈得一惊,看到苍老容易时间有限,心就开始空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