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名称:清明。
太阳直射:北纬3°54′20″。
物候纬度:北纬30°。
物候海拔:10~170米。
观察地点:杭州、徽州。
当日气温:14~23℃。
2018年清明气候气温(休宁):雨,8~18℃。今春实际较去春暖和,一般花卉早开十天左右,但昨日冷空气南下,全国降温,北京降雪,雪压桃花、樱花、连翘等。
“春分后十五日……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历书》)
春分,是白天和黑暗等长的时刻。春分之后,蒙阳光的慷慨赐予,寒冷渐渐地被温暖所取代——假如有一个寒冷与温暖均分的时刻,这大概就在清明和谷雨之间。就清明这几天而言,正午的阳光,开始需要用半透明的折伞来遮挡;而晚上的凉意,还需要厚厚的被褥才能抵御。
乍暖还寒时候,最动人心。
此刻,万物不再生活在对春的遥远憧憬中,而是直接就生活在最盛大的春天里。
木本花卉的奇迹还在延续。白色的玉兰已经凋零;但辛夷,也就是紫色的玉兰,开得正当时候。樱桃花早就谢尽,绿叶间结出了精致的嫩绿小铃铛;但樱花,这人类培育出来只为欣赏它的短暂与绚烂的花,正一边盛放着,一边凋零着。贴梗海棠和木瓜海棠萎谢了;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却正与樱花争夺着这个季节里娇艳女王的桂冠。桃花与梨花,一半属于园林和风景胜地,一半属于山野和果园。而统治北方的,则是杏花。是谁杜撰了“杏花·春雨·江南”这样的绝句啊,事实上杏花统治的是北方的大地,那集娇艳、灿烂、缤纷于一身的杏花啊,牧童遥指杏花村,是哪个村庄呢?其实每一个保留着杏树和酒肆的村落,无论是在唐朝还是在今天,都值得我们进去一醉,且不能只是蹩脚地念那几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人行人欲断魂”。
与死亡无关,清明原本只属于春天,属于二十四节气,属于万物洁净、天地清明的这些日子,属于想要放飞风筝和心灵的儿童与少年。
万物涌现,不只有最吸引蜂蝶和游客的木本和草本的无尽的花朵啊。
落叶树的新叶此刻正无限美丽,最没有比它们更配得上“洁齐”这两个字的生灵了。柳啊,枫啊,槭啊,杨啊,以及带着残花和新果的无数果木啊,深深浅浅的新绿里,夹杂着令人惊奇的些许红晕。
但你若聆听得更仔细些,将会发现一个更浩大的工程,正由那些常青树们在进行着:它们将在这些天里,一边脱下坚持了一个冬天的苍绿旧衣,一边换上并不耀眼的明亮春衫。这是和平年代老兵们的退伍,以及又一批新兵的入伍啊。没有锣鼓喧天的欢送,没有大悲大喜的剧目,在满目繁华的春天中,还有多少人也曾注目?只有觉悟到这个世界运行真谛的少数,才会以同样的敬意与爱恋,凝视着这些无名英雄们的登场与落幕。
园林,只是人们为了自己的眼目,而堆砌、雕琢出特殊的繁华。真正的春天在旷野。
那里,有无限的蛙鸣,现在不仅白天歌唱,而且晚上也开始彻夜狂欢。各色各样的鸟儿,唱出各自长长短短、高高低低的调。
这是万物恋爱与婚姻的时节,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所有的爱恋与婚礼都设计得轰轰烈烈,投入了它们生命的全部——全部的美丽,全部的热情。这是紧打细算的人类所无法明白的,而人类自身,正是借着亿万年来这样精彩的演义上演不休,才得以最后登场。
这些天城外的大地属于属于菜花——那比冰冷的黄金不知要美丽多少倍、贵重多少倍的金黄。是农民耕耘了土地,播下了菜籽,但只有造化才能几乎一夜之间让它们铺满大地。荒山则属于杜鹃花,遥想古人把清明前一天定为寒食节,规定在寒食节禁火,却能拿这漫山遍野烈火般燃烧着的花朵怎么办?乡下把它称为“映山红”,这才是最传神的命名。
杜鹃本是一种候鸟的名字。杜鹃啼血,啼来的也只是这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清明的物候,居然被写成了一个动人的神话。
而当大杜鹃从南方路过北温带的土地,“布谷布谷”地啼唤着,那就仿佛是农神派来了信使,宣告新一年农事的正式开始:水牛和铁牛们拖着沉重的犁,垦开沉默已久的土地;鹭鸶们跟随其后,享受着十分难得的不劳而获;早稻的种子已经在水里浸泡,中国人已经重复了一万多年的农耕戏剧,又再度在大地上演。
这个日子,部分人类选择了去祭奠祖先,而全部的生命都在创造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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