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鼓浪屿的水族馆,第一次看到鲸鱼标本。

巨大的生物放在博物馆里完全不稀奇,但我却看到它的眼睛,和发散的瞳孔。

一个深深的黑洞 扩张到眼睛的百分之八十面积,顶灯的光在它的虹膜上投出冰冷的高光。

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被这个黑洞吸进去,一股恐惧感从脚底升起。

这一眼,足足让我记了三年。

看电视的时候,我最喜欢鲸鱼,缓慢而壮观的姿态,悠长的声音,如泣如诉,阳光的碎片洒在它的背上,那是很美的画面。

海洋里的鲸鱼,就像大海的主宰,像生活在海里的人类。看起来庞大又温柔,用看似无知无觉的行动,一口气吃掉一整个鱼群。

小时候记得电视里总是讲抹香鲸,这个看起来朴素温驯的动物,却能和深海乌贼相互搏斗为食。就像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姑娘,突然面无表情举起刀来劈砍野兽一般。

从外表来说,我一直都觉得虎鲸最可爱,圆圆的造型,黑白相间的搭配和像眼睛的一对白色白点,像极了海里的熊猫。

海豚和鲸鱼比起来,就像人类和宠物一般,看起来能相处其实却不甚了解彼此。

鲸鱼的死亡是鲸落,这件事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没有想过这种生物的死亡,有时候觉得它们就像神明,没有出生也没有死亡。

鲸落的视频至今没有去看,只是自己去想,大概也能知道,以那优雅的姿态,缓缓地 无力地向下坠去的样子,仿佛一个文化的陨落。

那个最孤独的鲸鱼的故事,一度让我非常伤感,它在海洋里呼唤了一生,都没有得到回音,一生 是怎样一个长度,而它一生的呼唤,又是多么不甘和寂寞,它甚至没有机会去得知一些道理,只是从一个孩子开始,以一个孩子的灵魂结束——而最可悲的是,它不是没有同伴,只是它的声波 和大家不一样。

对于鲸鱼来说,不一样意味着的孤独,在整片大海都得不到回应的孤独的痛苦,谁又能想像呢?

它一边寻找一边呼唤,竟然都没有遇到过同伴,海真的太大 也太孤独了。

现实不像故事,它不会和其它鱼和海龟成为朋友,它只是穿过一个个陌生的生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鲸在我眼里,始终就有这样一种悲凉 孤独又神圣的感觉。不能得知它们的感受,也让我觉得非常孤独,它们就像另一群人类,却被困在了海里——也许,是我们被困在陆地也说不定。

那只鲸寂寞的眼神,总有一天会告诉我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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