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诗学与乐府
诗三百虽为周朝文学作品、春秋末期孔子所编,但是真正在平民百姓间流行起来,却是在汉朝,得益于汉初诗学的兴盛,而诗学兴盛又起于鲁、齐、韩三家议诗、盛于毛诗序。鲁诗首出,齐诗、韩诗继起,最后是毛诗为后起之秀。至今,鲁齐韩三家诗学皆遗散,唯有毛诗传世。
诗学,可能想模仿《春秋》三传,对诗三百进行注释、评议、作传,然而不同于春秋三传的是,春秋记述的本来就是历史事实,只不过是简明扼要,三传对春秋所列的历史事件加一补充描述,使其更完整。而诗三百却是纯文学作品,大部分诗歌没有对应的历史事件,或者作者故意隐藏事实,含蓄歌言。所以,对诗三百作传,要么凭空臆造、大胆揣测,要么根据蛛丝马迹牵强附会。今人已经看不到鲁齐韩三家诗传的本来面目,但从毛诗序窥之,大概都有不同程度的曲解误解,或牵强附会,或一家之言。
然而,汉代诗学,个性情感始终没有越过理性的栅栏和政教的规范,始终在围绕统治阶层的思想情感论诗、解诗、评诗。
以《毛诗序》为例,它总结古代诗歌理论,所谓的诗歌之“情”与诗歌文学创作之情并不是完全相同,甚至大相径庭。但是它“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吟咏情性”的诗歌理论,无疑是对古代诗歌最佳的评论和总结。其实我非常反对《毛诗序》评诗动则“赞”或“刺”的说法,却很赞同“情动于中而形于言”的论点。
因为《毛诗序》的观点符合统治者的思想意识,因此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历史上,《毛诗序》被很多人奉为圭臬,并作为文学教化理论的典范,压抑了文学创作的才情、个性,而沦为教化工具。由于汉初儒生的积极入世,影响着诗学的功利性,也掩盖了“诗”原有的文学性。这是诗学不能否认的负面影响。
无论如何,诗学,它不仅仅是为诗作传,更有作者的评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诗学的兴起,开创了文学评论的先河,也开启了乐府诗的繁荣。
乐府诗也称乐府,乐府是指统治者设立的专门管理乐舞演唱教习的机构。在秦朝已经有乐府的雏形,至汉代汉武帝时期正式成立,职责是采集民间歌谣或文人的诗来配乐,以备朝廷祭祀或宴会时演奏之用。后世将其搜集整理的诗歌统称为乐府诗,它是汉代诗歌发展的一个新体裁。
乐府诗发展了诗三百的节律,从四言诗过渡到以五言为主的诗歌,并逐渐开始使用对偶句子,读起来更具美感,为近体诗的形成奠定基础。
中学课本里学过的《孔雀东南飞》,是乐府诗的代表作,歌颂“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为比翼鸟”的生死爱情。我们熟悉的还有《陌上桑》、《上邪》、《东门行》、《孤儿行》等。由于采集自不同阶层,其内容也体现出不同阶层的生活状态。《陌上桑》里秦罗敷为维护自己的爱情,毫不留情地痛斥使君的泼辣率真形象深入人心;《上邪》的连续排比誓言,表现女子对爱情的忠贞不渝,留下海枯石烂天崩地裂等成语;《东门行》表现不得不割舍夫妻之爱、儿女之情, 生离死别的场面;《孤儿行》中的孤儿, 因不堪忍受非人的待遇,小小年纪便对命运已经完全丧失信心。
两汉乐府诗既有表现贵族雅乐的生活气息,更不乏表现平民百姓疾苦歌词,尤其是深入到情感世界的严重创伤,淋漓尽致,给予下层人民苦难生活极大的同情。乐府时对于后世了解当时社会生活状况,提供丰富的历史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