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秋的夜晚,日常加班后驱车90km回家,看了一眼手表,菜鸟驿站又下班了……已经连续4天这种状态了,积攒了差不多10个包裹,老娘从千里之外寄来的水果也在其中,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起前些日子看到菜鸟宣传可以送货上门,遂联系客服申请了这一服务。客服表示可以受理,我便开始了等待。
终于,我等到了菜鸟驿站的电话:我这里收到了一个工单,我们没有办法提供送上门的服务,以后你的快递全给你拒收好吧?
就这样,我被菜鸟驿站拉黑了。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尝尽了快递员的各种阴阳怪气,各种虚假投递。不过我没有怂,没有气馁,宁可快递丢失,宁可被退回,也不妥协,坚决投诉。
临近年关,亲属又寄来了一份爱心年货,是冻货。网络追踪显示签收,可家人并没有收到任何包裹,也没有快递柜的任何验证码,我知道又是一如既往地虚假签收。生鲜需要冷藏,这一次不能等了,于是开始疯狂打电话寻找我的包裹。
最终,按照快递员的指令,我需要到小区旁边一处废弃的商铺去取货。出门匆忙,冬夜雨凉,我紧了紧帽子,却没忘拿出手机准备摄像,并酝酿了一番说辞,准备现场为自己讨个公道。
到了那座废弃的门店,我看到大门敞开着,几排快递像赶场一样摆在地板上。屋子里除了快递员,还有一个小娃娃。在我表明来意后,快递员从膝上抱开了娃娃,给我找包裹。
只见那两岁左右的娃娃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厚重的冬衣令小娃原本蹒跚的步子更显笨拙,去追赶爸爸的过程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快递员见状赶忙抱起娃娃放回椅子上,并叮嘱他坐好不要乱动。
我想好的吵架剧本没有派上用场。回来后和家人说起,闻之快递员在下雨的冬夜整晚带着两岁的孩子派件,夫人的眼眶有些湿润。
联想到此前的新闻报道,计件派送费用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而随着价格战升级,派件费用越来越低,提升收入的唯一途径就是增加派件数量。而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增加数量的同时只能降低服务质量,送货上门,就成为了一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意味着,要么他们要承担收入锐减的风险,要么笼罩在不断被投诉的阴影之中。我开始明白,并不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工作状态,他们没有选择,制度和算法设计的这一套系统就是如此,要么接受,要么辞职转行。我再也不投诉他们了,快递员没有做错什么。
快递员和外卖员一样,被困在算法系统里,无力改变。当想明白这一点后,结合“资本无序扩张”的论调,我意识到,资本也分善恶。
善意资本,为自己、为员工、为客户多方创造价值,提升社会财富总量;而恶意资本,压榨劳动者,激化社会矛盾,不考虑客户价值,除了它自己,其他人的利益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多方的总价值可能为负,造成社会财富总量损失。
显然,我们每个正义的公民都应该,也有义务抵制恶意资本。
那些拒绝送货上门的快递员,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他们没有错,他们只是被绑架,是资本在背后作恶。那么怎么能够帮助这些被压榨的快递员?
我能想到的办法,以资本之道,还治资本之身。手段很简单,对于那些压榨快递员,以至于他们无法为客户提供送货上门服务,无法创造良好体验的快递公司,一律弃之不用。
不要去一味体谅快递员,我们的体谅,只会换来资本进一步的疯狂,他们会不断的加码来试探人们忍耐的底线……
只有足够多的人萌生这样的想法,恶意资本的贪婪才会收敛,才会被优胜劣汰。而那些能让企业、员工、客户、社会多方共赢的优质资本才能有机会胜出。切记,我们对恶意资本的每一次容忍,都会变成刺在善意资本身上的一支利剑。
那么,那些因劣质资本失去市场而失业的员工怎么办?现实情况是,我们大可不必担忧。优质资本获得了更多的市场份额之后,会扩大招聘派送员数量,快递员们的收入、福利会变得更好。消失的只是恶意资本,而不是工作机会本身。
其它外部力量也不必干预,当低价导致的低质充分的被更多人意识到,恶意资本才能尽快淘汰,创新的企业和服务才能有成长的空间,善意资本才能有机会突出重围。此时,任何形式的帮助恶意资本续命的措施,都会成为扼杀创新、扼杀善意资本的帮凶。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呜呼!希望每一位为生活奔波的人都能够被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