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正与刘备两人面对面假意谦让,不防背后伸出一只手,把自己的手腕紧紧抓牢。
周瑜想,让已来不及了,只得将臂膀一侧,身子一晃。
可是,拿在手里的这杯鸩酒一震荡,晃出好多,滴滴嗒嗒流了一地。顿然间,大殿的方砖上出现一摊雪白的泡沫。无多片刻,泡沫消失,在方砖上留下了无数细小的洞隙。
周瑜听到云长那洪钟般的声音,只觉得心寒胆裂,他也顾不了许多,要想弄清背后这个人是谁。
他将头向旁略微偏一偏,从眼角向上一看,只见此人生一个大红脸,脸上蛾蚕眉、丹凤眼,长髯铺满胸膛。
周瑜这一惊非同小可,真个吓得他人中吊,方寸乱,魂不守舍。又见他一身家将打扮,更是疑惑不定。
心想,刘备啊,你真是好算计,叫自己的兄弟改扮家将,暗中护卫。我早已听闻关云长斩颜良、诛文丑、劈蔡阳,天下无敌,我这文弱书生怎禁得他这般勇力?看来杀机透漏,难以毒死刘备,只有先将这鸩酒撤下,不让他们捉住凭据,再同刘备说话。
此时,周瑜惊魂稍定,忙起左手的袍袖将跪在地下的手下一拂,暗示他赶快走开。
这手下也是个机灵鬼,手脚十分利索,伸手来接过周瑜手中的酒杯,放到盘内,站起身来一溜烟朝里面奔去。
关云长见这手下逃进去,也不去追赶。心里想,擒贼先擒王,周瑜在我手中,谅他难以施展计谋。况且这地上的痕迹尚在,还怕他抵赖不成?
周瑜见手下逃走,开始镇定下来。他转过头来对刘备一看,见刘备似乎还在梦中,对云长的作为不甚理解。
心想,有机可乘。我只做得不认识关云长,来问刘备,他是谁,看刘备怎样回答。
要是刘备说,他是二弟云长,我就可以责问:你来饮酒带二弟前来,这是理所当然,但为何叫他改扮了家将混入临江殿?
这不是疑我周瑜心存不良?我的名誉被你破坏,叫我如何号令三军,取信于天下?要你刘备与我收回名声。
刘备若说他是家将,那就更好了,说起来我与你皇叔在此饮酒,小小家将竟敢在大殿上胡作非为,要治他之罪。我便可乘机指挥兵将,把刘备、关云长和家将一网打尽,出我心头这口恶气。
周瑜装出一副冤屈的祥子问刘备道:“啊!皇叔,此人是谁啊?”
刘备被人算计,他一无察觉,也不想想来此之前众文武的重重疑虑,还觉得自己安如泰山。见自己二弟蹿上大殿抓住周瑜,反觉云长忒鲁莽无礼。故而对云长看了一看,示意他快放手,不要为难了周瑜。
云长懂得刘备这一眼的含义,深知大哥心慈手软,宁可自己含冤受屈,不愿得罪别人。心想,不怕你周瑜逃跑,你跑二步,我只须一步就可赶上。
云长一面松开周瑜的手,一面望着自己的兄长,意思是:你说我是家将也好,认我二弟也好,由你的便!反正我都有话来对付周瑜。
刘备见兄弟露出本相,知道再也瞒不过周瑜了,只好如实地对周瑜说:“啊!大都督,若说他么,原是刘备的桃园义弟关云长。”
云长听得刘备吐露真情,便手美髯,咳嗽一声,俨然是当今的君侯关将军,站立在他俩的中间。
只见周瑜把面孔一板,对着刘备说:“唉!皇叔,今日本督一片诚意相邀皇叔过江赴会,缘何命你家兄弟改扮家将到此,此乃何意啊?”
“这个……”刘备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云长看看,都被你弄僵了。
不过再一想,罢了!兄弟闯祸,只有我来打一个招呼,免得周瑜疑神疑鬼。刘备便把袍袖一丢,准备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