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夏花中颇喜栀子。它的花语是“真爱”。印象里对栀子花栽培的最早记载是在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里:“及名国万家之城,带郭千亩亩钟之田,若千亩卮茜,千畦姜韭: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汉代,栀子和茜草是很有经济价值的染料作物,栀子染黄,茜草染红,明代诗人陈长明《迎仙客》咏栀子就说:“栀子房,老经霜,曾染汉宫衣袂黄。”。那时候谁家要是有一千亩栀子与茜草,那他的财富可就比肩千户侯了。
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说“栀子”:“木实可染。从木卮聲。”酒杯古称“卮”,因其子实似之,故得“卮子”之名,而“栀子”是由“卮子”转化而来。
古人赏花讲究“六皆比”:“一花、二叶、三盛、四态、五色、六香。”栀子花可谓“六皆比”俱全。花开六出,色白如雪,花香悠然浮动,冰清玉洁,美得单纯直白。
唐朝韩愈有名句“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宋代蒋堂有诗:“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有烟火气息的当数唐.王建的《雨过山村》:“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看中庭栀子花。”。
咱们在城市里看到的栀子花大多是重瓣,重瓣的栀子也叫“白蟾”。历代诗词中所咏栀子多是单瓣的,花开六出。唐.段成式在《酉阳杂俎·广动植之三.木篇》里说:“栀子,诸花少六出,唯栀子花六出。陶贞白言:栀子翦花六出,刻房七道,其花香甚。”宋.陆游《二友》诗:“清芬六出水栀子,坚瘦九节石菖蒲。”
这个从文物上也能看的出来。故宫博物院有一个明万历年间的“掐丝珐琅栀子花纹蜡台”,蜡台圆盘式的折边上有一圈栀子花纹,就是单瓣的栀子。
中国人贪吃,只要想吃,什么东西都能入馔。读南宋林洪的《山家清供》:“旧访刘漫塘宰,留午酌,出此供,清芳极可爱。询之,乃栀子花也。采大者,以汤焯过,少干,用甘草水和稀面,拖油煎之,名‘薝卜煎’。杜诗云:‘于身色有用,与道气相和。’既制之,清和之风备矣。”。林洪对油煎栀子花这一美馔评价很高。“薝卜煎”这个名字,听上去风雅,还有点日本料理的风格。我以前照方抓药做过几次,把初开的栀子花,拿淡盐水浸泡一会,清水冲净,用手轻轻挤出多余的水份。甘草水和稀面,入油煎,黄焦酥脆,颊齿留香。有兴趣的朋友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