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从前淹没在小镇的喧嚣中,总在想那个被形容成天堂的地方是否真的有“烟波画船”,是否真的有古刹悠然,暮鼓晨钟,而在那诵经声中,那个神话又有几多流传?
白蛇传说只属于西湖吗?其实它属于每一颗执着的心,以及那些心跳动的地方。
五岁时看《新白娘子传奇》,只看懂了好坏,许仙和白娘子琴瑟和谐,夫妻恩爱,法海却要拆散他们,“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法海是坏人,毋庸置疑。孩提时代的是非很简单,做了坏事就是坏人,破坏了美好就是坏人。看到白素贞被抓走时,我也曾对法海恶言相向;看到许仕林高中状元时也曾欢天喜地。那时的自己不知什么是科举制,却明白了何谓“状元。”
五岁时看的是好坏,十岁时再看《新白娘子传奇》,却痴迷于其中出神入化的法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时的自己迷上了武侠小说,盖世神功再加上法术,岂不美哉!尽管是九十年代的片子,但剧情和效果也已经值得承认。不可否认的是,《新白》的曲调和唱词婉转动听,朗朗上口,毫不晦涩,哪怕时至今日,也能哼唱出几句来。
十五六岁时闲来无事,又再次翻出了从前的片子,《新白》作为我那一代的记忆,自然不可落后。豆蔻年华,重温这样一部经典,竟感动于其中的爱情。也许对于那个时代的人们来说,人也好,妖也罢,他们的意识里没有“爱情”的概念,纵然是恩爱夫妻,“爱情”二字亦是羞于启齿的吧!人妖的结合是为了报恩,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转过二十世的小牧童终究遇到了那位俏佳人,一把纸伞,成了媒红。“原来前世姻缘定,莫怪今生总痴情,百年胶漆初心在,今生终不负卿卿”,我相信许仙有他的勇气,毕竟千年修得共枕眠,有些事瞒不了一辈子。“我家有贤妻白素贞,我娘子本是多情人”,这个书生还是明白,有些人一眼便是一生,负不得。
如今再看《新白》,竟还是如同当初的沉迷,我承认心境早已不同,剧中人也已老去,白蛇传说早已定格成那个时代的记忆,可是,我却看到了不同的意味。我差点忽略了许仕林,这个刚满月就离开父母的孩子,因为是文曲星转世,少时读书过目不忘,文章气势磅礴,文风霭霭,明明是翩翩状元郎。“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再过千年也不可能的吧!这个倔强的少年,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自己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如花美眷,终究要屈服于指腹为婚,爱过就好。状元朝服,雷峰塔前,一步一跪,“孝”终究是个永恒的主题,谁也无法避之不谈,直到额头淤青,直到百官称赞,直到雷峰塔倒,直到西湖水干。
“我儿不必添悲戚,功名要紧切莫停,此去直上青云路,他日双亲重相逢”,许仙沧桑了,他明白自己是个父亲,也明白自己是个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当爱情过渡为亲情,谁能做到云淡风轻?所有甜蜜往事浮现心底,可惜好梦易醒,转眼成烟云,怪只怪天也不懂情。原来年华易老,岁月从未放过任何一个人。父子两代情海浮沉,一个古佛青灯,一个金榜题名,父子究竟不同命。而今再看来,竟看懂了“孝”,原来孝也是需要勇气的,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让文武百官陪着自己跪在塔前,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背负这样的身世,顽强地走下去。
有人说《新白》其实也有迂腐观念的色彩,许仕林和表妹李碧莲的成婚还是对传统的妥协,结尾法海、小青、许仙夫妇成仙的“大团圆”结局,实则是一种倒退,可尽管如此,它还是将这个民族深处最核心的观念,包括爱恨柔情,人情孝道展现在人前,没有相恋就必定能在一起的想当然结果,没有善行的圆满化和恶行的扁平化,最平凡的感情,最不凡的传说。
弱冠之年重温经典,一样的剧情,一样的人物,境遇却早已不同,可触动却未曾改变,其实相较于现在的影视剧,《新白》虽然特效和剧情有些局限,但很多时候,经典之所以为经典,并非因为拍摄技术有多高端,而是因为其中包含的人类的永恒理想和追求可以经受时间的考验。别让人物没有感情,也别让人物太过于光芒万丈,贴近生活的,才是好的,古人常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于是,妖亦有情。其实沉迷于一部经典,并非是停留在过去,而是觉得那段记忆是珍贵的,这世上不会有太多东西可以陪伴一个人成长,人也好,物也罢,如果有,请珍惜。
时光迅速飞一般,无灾无晦二十载,漫漫长夜会过去,日出东山黎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