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欢做医生呀?”郑洁正在拨弄着小人书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她闪亮的眼睛忽忽灭灭地盯着我看。
“当然啦,像你爸那样厉害的医生,想想就够威风的啦。“我信口说道。
郑洁把找到的那本小人书拿了出来,摆在自己面前,掀开了一页,听到我的话,撇了嘴,不屑地说,“你这想法就不对头。啥叫摆威风啊,那是必须得有真本事,能把人家的病治好。治好了人家的病,你自然就会被人看得了不起啦。”
“是是是,”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也往她跟前凑了凑,挨着她的脸,一块儿翻看那本小人书。
这本小人书看着比其他的显得破而且陈旧。我问郑洁:“你这本书咋比箱里的其他书旧得多呢?”
郑洁扬起脸不无骄傲的说:“我告诉你吧,我最爱这本书,老是对华佗有种莫名的崇拜,可不是简单的哦。”
“啊!崇拜一个人还分简单与复杂的么?”我好奇地问。
“这世界上的人和事儿本来就分为简单和复杂。”郑洁郑重其事地说,但一只手还在慢慢翻动着书页。
我似懂非懂,心里慢慢品味着她这句话。但无论怎么品,都品不出多深厚的神韵。于是,只好仰起脸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意思是,期望给我一点明示,我也好弄清楚什么叫简单什么叫复杂。
郑洁见我渴望的脸,忽然莞尔一笑,那笑就如春天初绽的花儿,羞涩而热烈,“我刚才说的这些话,其实也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我大吃一惊,虽然心里对她的敬仰减少了几分,但她能记起别人说的话,也仍然很了不起,还是比我强太多了,因为,我从来对别人说的话,无论好坏,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如燕子掠水一般,就那么稍稍划过,漾起一阵小小波纹,很快就复归于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那是谁说的?”我惊疑过后,复问她。
“我爸爸说的。”郑洁骄傲地说。她那扎着乌黑小辫子的小脑袋,昂起,脸上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哦,那肯定他说的是对的哈。”我赞叹道。
“那当然啦,我爸那可是手头有神奇,能把人起死回生呢。我家就经常有人来感谢我爸,说他妙手回春,赛似华佗,”郑洁笑着说,“你不知道他们对我爸那个感激劲儿,我都羡慕死了。所以嘛,我决定,跟爸爸学习。以后·····”,她说到这儿时,故意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嘟囔着小嘴,一副傲然自得的样子。
我小心伏在她脸下,抬眼望着她,问道:“以后你怎么样呢?”
“也跟他一样,成为一名大夫呀!”郑洁小手舞动起来,并在空中划着圈儿,“我也要救死扶伤,做个人人敬佩的人。”
她说这些话时,是那么郑重其事而且神圣无比,也无形之中感染了我,陡然,一阵激动涌上心头,使我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趁势拉着她的手,紧紧握在我手中,豪情满怀地说,“我也跟你一样,好吗?”
“你也想当大夫呀?”郑洁狐疑地眼光盯着我问。
“对呀!我们一块儿去当,总比一个人去当有趣味儿呢,就像我们每星期天在这儿玩一样,两个人玩总好过一个人玩儿对吧?”我牵强附会地说。
郑洁低眉沉思了一会儿,露出笑脸,说道,“对,太对啊。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要当大夫的了,对吧?”
“对!”我大声嚷道。
“那么,”郑洁忽然沉下了脸,把手从我手中抽出,伸出小指和拇指说,“老规矩,拉勾盖印,一辈子,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