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蓝儿不肯接受他,可是被拒绝,终归是难受的,坚强脸色冷下来,先回去睡觉。
他走了后,坚毅又给小眉和蓝儿讲了些从前的事。
并对蓝儿强调:“你是不喜欢我哥,还是怕被骂?爷爷奶奶、伯伯伯妈、哥哥嫂嫂们都挺喜欢你的,不会骂你。”
蓝儿能感觉出来他们对自己好,勇嫂曾干涉她靠近坚强,后来也不了了之,且也只警告过一次,说出的冷嘲热讽还没有豆婶多。
坚阿爸要留阿青,但后来和蓝儿相处过,也支持她和坚强。
哥哥嫂嫂们不但没有阻止,还很关心,如果说兄弟之间会无原则地相帮,嫂嫂弟媳们是不会的,并且嫂嫂们遇到情感危机时家中成员都偏向嫂嫂,只有阿青与蓝儿的事例外。
蓝儿也想过,是不是对她好,只为了让她自己知趣离开呀?
可她所读很多市面上少有的书是大能送的,后来几次遇事,也是他们家的人帮着解决,不是那种用钱砸的表面好。
如果偏向蓝儿有所图谋还好解释,可蓝儿样貌不咋样,学识不咋样,家境更不咋样,他们即使对阿青不满意,为什么不选小绿呢?
只要坚强肯低头,他们再帮一下,小绿的父母绝对同意小绿嫁给坚强,小绿的各方面条件真比蓝儿优越。
听女人抱怨男方各种不好,蓝儿找不出什么可怨,错过很多机会,造成很多失败,真不怪别人,多数是她自己任性闹别扭。
多年后,她会无奈地想,老天爷给了她坏女人设定吗?
一心当好人,绕来绕去都当不成好人。
那晚凌晨了,才各自去睡,蓝儿睡得很不踏实,像是有个黑洞要把她吞噬。
第二天坚毅和小眉去买些用品,要带去新工作地,蓝儿在宿舍里看闲书,她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想度一个悠闲的周末。
午饭后,蓝儿发现正有她想看又没看过的电影在电视重播,在休息室看了挺久。
坚强让她别看了,昨晚睡那么迟,快去午睡,但蓝儿不理会他。
也不知怎么就惹怒他了,恶狠狠地一把抱起蓝儿,快速奔去宿舍,将蓝儿摔在床上。
蓝儿摔疼了,又觉得委屈,脸红、眼圈也红;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是脸红、眼圈也红。
愣了片刻,蓝儿把他推出宿舍,关上房门。
晚上,坚毅他们回来,饭后其乐融融看电视,小眉喊蓝儿一起看,她不肯去。
还说,“我只是陪小眉玩儿两天,不能占用这里的娱乐资源,不去好些,免得别人把我从休息室撵出来。”
坚强去请她,见她正在看小说,还是全庸写的《九指神丐》之类,失声大笑:“哈哈……”
蓝儿被笑得气恼,扭开头不理他。
他又严肃说:“喜欢看小说的话,可以借些正版,我帮你买也可以。”
宿舍里说话不方便,容易引人歪想,蓝儿只能同他到休息室去。
不能暧昧,更不能直接伤害人,也不能损了坚强他们对自己的好,蓝儿只有闲聊中提及,古往今来的爱情传奇,其实只宠不爱。
她期待的恋情是爱,而不是宠,爱不是给予物质和地位,要心灵契合,相知相守。
坚强表示跟蓝儿的想法非常契合,他也认为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恋情都不是真爱,相爱要互相理解支持,忠贞相守一生。
一个被公认花心的男人这么说,蓝儿还怎么接话?晚饭后,早早去睡了。
星期天,坚毅和小眉互诉情话,坚强他们准备小眉爱吃的东西。
晚上,坚强饮了几杯酒,要提早下桌:“有点头疼,不陪你们了……”
等了片刻,坚毅让蓝儿给他泡杯浓茶送去。
送茶到办公室没见着人,喊了两声,坚强答应的声音从屋后树林传来。
去了那里,坚强斜坐在石凳上,微醺乜眼哼着不成调的歌。
递茶给他,可他没接。
他伸长脖子嗅了嗅蓝儿的手腕,“唔,好香啊,你身上有股蜜桃味儿的奶昔香。”
蓝儿催他:“快接茶杯啊,喝茶醒酒。”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揽住蓝儿的肩,作势要把蓝儿拥入怀。
吓得蓝儿脸色白里透青,扔了茶杯就跑!
可她没跑几步,摔倒在地,崴了脚,鞋子掉了。
她很少穿带跟儿的鞋,因为是来闲住两天,才穿了跟儿不算高的坡跟鞋。
看坚强要来扶她,马上蹦起来,干脆踢掉另一只鞋,穿着袜子一瘸一拐回了宿舍。
星期一清晨,她和小眉同时出门,她回学校,小眉去省城。
坚强没敢去送,怕见蓝儿恼怒的眼神,他不想把情感纠葛变得更复杂,可有些坏念头总止不住要冒出来。
匆匆又一个多月,蓝儿还憋着口闷气,和坚强他们断联系。
连小眉打电话找她,给她讲新工作中的趣事,她也只“嗯”两声敷衍。
腊月初,坚毅让小眉打电话告知蓝儿,奶奶去世了,又把她心绪搅乱。
奶奶得的是胃癌,但在生命最后二十天才告诉子孙们病情,又拒绝手术坚持出院,她想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一生平和,进入老年后即已对生死看淡,不愿过度医疗,不想只吊一口气毫无尊严地活。
在子孙护送下,爷爷陪她回家乡,住进伟嫂准备的房中。
约5天后,已不能进食的她突然想喝果汁,但不能真让她喝,坚强剥葡萄挤汁给她润润嘴唇。
回光返照,奶奶对儿孙们交待几句,又特意对坚强说:“你是兄弟姐妹中最有福的呢。”
坚强活了快30年,一直是家族里最叛逆又最倒霉的,苦笑反问奶奶:“我有什么福呢?”
奶奶说:“你能把最想要的都抓在手里!你有福呢……”
最想要的抓在手里?难呀!多数人的人生都是阴差阳错,坚强错得更多些,他也不想犯那么多错,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容易,要做到在生活中没有任何瑕疵很难。
能把最想要的东西抓在手里,当然算有福,也许奶奶临终讲的话会灵验吧?坚强自知能力有限,他想要的并不多。
可世人多数活一生什么也抓不住,即使抓住很多,却未必是最想要的。
这种幸运,坚强没信心去拥有。
奶奶去世了,她算长寿,去世之时又很安祥,子孙们又把丧葬之事办得不错,所以虽然有肃穆的哀思,却并不显得悲惨。
下葬之后,晚上还有部份亲友要吃最后一顿丧宴,葬礼已到尾声,整个氛围更显轻松,有些远亲喝酒后更是乱说起来。
正收拾东西的伟嫂骂他们,他们居然和伟嫂调笑。
一个中年男的满嘴喷着酒气说:“男人凑一起不聊女人聊什么?你管闲事管得太宽了。像你这种小辣椒,也只有大伟这种耙耳朵才要。”
另一个怪笑接话:“挑啥子挑呢?没碰过女人的,将就娶伟嫂也行,不管什么女人关上灯都一样……”
伟嫂大怒,高声驳斥:“结婚是为了一天到晚x?除了那些事还有多少正事要做?你们脑袋里除了垃圾,没有工作事业,没有人情往来,连吃喝拉撒也没有了?”
他们和伟嫂吵起来,伟嫂说不过他们那么多人,拿起扫帚猛扫垃圾扑去他们身上。
伟嫂长得高胖,手劲又大,再加上他们也不敢真和她动手,纷纷躲开。
有些还嚷着:“大伟呢?快让他来管老婆呀。”
大伟来了,笑嘻嘻让伟嫂别气,“气啥嘛?为了别人乱说怄气,伤了身体不值得……”
他劝老婆,并没有“管老婆”。
那些人指着大伟笑骂:“大伟,你太不会调教老婆了,看看坚强把阿青教得多乖嘛,从不吵架闹事。”
听阿青受夸奖,伟嫂本来与她不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在一旁磕瓜子儿的阿青说:“她好?那是个装好人的泥菩萨,对家里半点贡献都没有。不做事,当然不得罪人!”
阿青把瓜子壳儿扔了,拍拍手,低声说:“你多照顾了奶奶几天,就认为我在耍嘛?我不是不想照顾,是没时间。”
“没时间?自从奶奶回乡过后,你总说没时间照顾,到底有什么金宝贝要一天到晚捧着?白伢已经上学了,接送都是幺爸,你还没时间?就算没时间,那你看望一下,陪着说几句话又有好难?你们以为看着乖的人会孝顺?白伢出世后,多半是幺婶在带,她还挑毛病!幺婶得重病,是幺爸在照顾,你天天在店里发呆,也没有伺候过幺婶!”
讲那些事,伟嫂只为了证明自己实际付出多,可没想到阿青愣愣站了一会儿,突然掩面哭着跑了。
场面更乱,坚强让那些远亲快散了,又让伟嫂不要那么说阿青。
他替阿青解释:“我妈重病的时候,确实由我爸和我照顾得多,但白伢那时才1岁多,阿青要先照顾娃娃。这次奶奶重病返乡,阿青又照顾小姨妹坐月子去了。”
青妹嫁给李瘦子,这李瘦子不仅又瘦又矮,还是个孤儿,没有婆家人帮着照顾产妇和幼儿。
青妈又半傻,而且肝病还在恶化,不能让她去照顾,只能由大姐阿青照顾。
伟嫂气得把扫帚往他面前一扔:“你要弄清楚没时间照顾和不愿意照顾的区别,阿青真是半点关怀的心意都没有!你处处护着她嘛,她早晚要整你一回!”
大伟劝她别吵,她气冲冲回房,不再收拾各种杂乱东西了。
坚强和大伟尴尬对望,两人动手收拾,清理好了又再去往坡上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