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帷幕沉重落下,留下的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等待。当那个最终的数字冰冷地躺在查询页面上时,心里那点侥幸的星火,彻底熄灭了。三本线。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像一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我与曾经模糊勾勒的未来图景之间。高昂的学费单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最后一丝犹豫——家里负担不起。复读,成了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孤注一掷的窄门。我不想滑向大专那条看似轻松却非我本愿的路,心底那点不甘心的火焰,还在微弱地燃烧。
意外,又不意外地,林阳的名字也出现在复读班的名单上。他的分数,甚至比我的还要低。命运似乎用这种方式,将我们再次抛回了同一条起跑线,或者说,同一片泥沼。报名那天,在充斥着焦虑与茫然面孔的复读学校走廊里重逢,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苦涩和一丝无奈的慰藉——至少,这条难走的路,不是自己一个人。
然而,现实的冰冷随即扑面而来。分班名单贴在斑驳的墙上。我的目光急切地搜寻,手指划过一个个陌生的名字——我是一班。再往下,隔壁的二班名单里,赫然是林阳。又是隔着一堵墙。仿佛高中三年那九间教室的距离,被浓缩、固化,再次横亘在我们之间。他靠在二班门口的墙上,对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认命的疲惫:“又没在一个班啊。”
生活像是按下了某种残酷的重播键。我再次在外租了房子,这次是与一个同样落榜复读的旧日同窗合租。房子比高中时租的要好点,在学校的后面。屋子里有两张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复读的日子,是铅灰色的。教室里空气凝滞,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解声。黑板上没有倒计时,却比高三时更清晰地刻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无形压力。我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里,试图用更疯狂的填鸭来弥补去年的亏空和内心的恐慌。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单词都像是最后救命的稻草,抓得指节发白。偶尔课间去走廊接水,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二班的方向。有时能看到林阳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
复读的教室,以前一个班最多也就五十人,但复习班的人数却是七八十人。冬天还好人多暖和,但是夏天真的太热了,坐在教室里衣服都是湿的,每天的感觉就是自己像包子一样在蒸笼里。夏天的时候,自习的时候老师不讲课时,我就回出租屋,因为班级里根本没法看书。当时就下决心就算看不上,也不会在复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