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月亮与六便士》

同是一个“圆”,抬头仰望时,它似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好似就在头顶,实则远在几十万公里之遥。同是一个“圆”,低下头来,它似无数个六便士,在眼前晃。

于是,我们不再抬头仰望,因为那样做太浪费时间。低着头默默拾起地上的六便士。因为有了它,就有了光鲜的服饰;可口的食物;漂亮的住宅;尊贵的身份,等等等等……

如若,那轮月亮代表着年少时未能实现的梦,那么六便士则代表着眼前触手可及的现实。我想,我顶多会在夜深人静时,抬头仰望一下月亮,然后打着哈欠,想着明天的六便士,翻过身匆匆进入梦乡。不过我渴望月光能照进我的梦。因为最好的自己:是不执着于六便士的功利性质,但也不一直仰望月光的虚无。

我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大多数,他们似乎也跟我一样,绝不会为了那个弄丢了的梦,把自己决绝地从现实里抽离。曾几何时,我们都做过各种绚烂的梦,但是时间是一团温吞的火,它在不知不觉之中把梦的种子慢慢煮熟。

因为那枚种子,太过妖孽,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过于美好的灾难,不是不喜欢,实在是因为太喜欢,而怕意志力薄弱的自己沉沦下去。到了最后,就像《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男主人公,把自己活成一座小小的孤岛,几乎与世隔绝。后半生苦心孤诣并最终换来的,是精神上的巨大富足,现实里的穷困潦倒。那样的人生,并不美好!

一口气读完《月亮与六便士》,内心顿时有种倾诉欲,在隐隐作祟。故事里的男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据说是以法国后印象派画家“高更”为原型。即便如此,想必故事情节,也多有扭曲和夸大事实的可能。因为艺术来源于生活,但永远高于生活。

思特里克兰德,原本是英国一家证券交易所的经纪人,有一个美满的四口之家。老婆虽爱慕虚荣,但精明能干。一双儿女也乖巧可爱。他们住在一所大房子里,受人尊敬。结交了许多作家朋友,过着上流社会的体面生活。

男主人公看似有些不苟言笑,但是给人的印象却不坏。在外,他是一个称职的员工,在内,他是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但是,有一天他却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家人都急疯了,特别是他的太太。以为他是被某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勾了魂,出去逍遥快活了。

她托人四处打听她丈夫以及那个假想情敌的下落。最后得知她的丈夫就在巴黎,但却不是和某个女人私奔,更不是住在那种豪华的大酒店里。他离家的动机,竟然是为了画画!

思特里克兰德的太太听说事实的真相后,立刻表示自己已经被打败了——不是败给某个年轻漂亮的假想敌,而是败给了一种理想主义人格。她深知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丈夫,于是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在周围人同情的注视下,华丽转身,开了一家小店,开启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再回头来看看我们这位思特里克兰德先生,他在他以往的人生经历里,不过是一位整日戴着面具的戏子。他把文艺到骨子里的自我,深深压抑。用本我的责任感,演绎了一出冗长的人间好戏——他是位好丈夫,好父亲。但是到了四十岁那年,他却再也演不下去。听从内心的召唤,成为一名漂泊的流浪艺人。

他抛家弃子,离开温暖的家,住在法国巴黎一家狭小灰暗的清冷酒店里。饿了就吃街边小吃摊上最廉价的食物,衣服破了,也没有人给他添置或缝补。但他却丝毫也不在乎。他来巴黎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在这个城市嗅到了浓郁的艺术气息。

他身边没亲人,没朋友,也没钱。可是即便如此,他眼里竟闪动着某种光亮,整个人虽变得清瘦,但是却显得神采飞扬——身体里仿佛有某种激情在血液里燃烧。当朋友告诉他,他的家人正热切盼望他回去时,他露出鄙夷厌弃的神色,表示绝不回去。他毫不在乎外界对他的负面评论,一门心思扑在画画上。

你问他孤独吗?他鼻孔朝天地嘲笑你一翻。因为他不接受一切以爱的名义,把他捆绑在身边的人,亲人也不行。他追求精神上的绝对自由。孤独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补品而绝非砒霜。

他的画看起来即不成比例又狂野无比,最初没有一个人欣赏他的画作,后来只有一个叫:伯朗士—施特略夫的对他顶礼膜拜。买他的画,还隔三差五用金钱接济他。这个人其实也是画画的,不过人们常戏谑地称他为“蹩脚画家”。

最后也就是这位“蹩脚画家”,在思特里克兰德伤寒发作,差点死在那间黑暗的阁楼里时,把他接到自己家里精心照顾。可是后来,我们这位故事里的男主“思特里克兰德”,病好了以后,居然勾引了这位画家的老婆。再后来,他又决绝地把那个女人甩掉——原因是她妄图用爱的缰绳,把他牢牢拴住。这个结果,直接导致那个女人在经历了心灵的凄风苦雨后,喝草酸自尽了。

看到这里,我在心里破口大骂:真是一个白眼狼、人渣加疯子!亏那位画家朋友,还照顾他,就应该任他自生自灭。后来,那位被友情辜负又被爱情背叛的“蹩脚画家”,带着满心的伤痕,离开了这座城市。

最后我们这位男主,去到了“大溪地”——南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他在那里,逍遥自在。因为在这个远离尘世的热带岛屿上,蕉风椰雨,茅屋鸡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牧歌式生活,让他灵魂得以安放。

于是他不再喜欢漂泊,因为这里是他的精神家园。他在这里跟当地一位土著女结了婚。这个女人,几乎从不在他创作的时候打扰他,给了他绝对的自由,所以让他感到很是快活。

在岛上,他创作了许多的画作。据说他的画,初看时很怪异,细看时又很惊艳,他笔下的人物和风景,充满了生命的原始之美——静谧的伊甸园以及亚当和夏娃,不经意间在他的手中诞生。以至于后来,他被麻风病折磨得双眼失明后,仍在用心灵的感悟,创作巨幅壁画——画面美得令人叹为观止!以至于他死后,画作被卖出了天价!

以前听过一句话叫“不疯魔,不成活。”故事里的男主人公,确实就是这样一个“疯魔”般的存在。他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但是又拥有着举世无双的艺术才华,似乎是一个神迹。

但是我想,我们都太过庸俗,所以注定只能当个凡人。尽管我们很平凡,但是也有做梦的时候,所以有时也需要抬头看看月亮。月亮里有金色的向日葵在静静燃烧;有蓝色的星空充满了奇异的梦幻色彩。而创作者,居然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他就是梵高。是跟高更同一时期,艺术成就也差不多的绘画大师!还有,还有那遥远的瓦尔登湖。那个离群索居的作家卢梭。

在我看来,这些人都活得自我而又任性。不过有时还真有点羡慕他们,敢于长年与孤独为伍;敢于挑战世俗的刚理伦常。所以,我偶尔也会抬头看看月亮,因为我希望,在得到六便士的同时,我也能品尝到到艺术的孤独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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