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書曼. 那個簡清又在何方?

1.

深秋时分,北京国际机场,书曼办完登机手续,和闺蜜林一宁拥抱道别,提着包走进安检通道。此时的书曼带着渡假的心,要飞往台北住上二十来天,可算有个喘息的时间了。虽然是回总公司受训工作,照样上下班,但能躲开妈妈的唠叨,避开公司里小年轻们大肆晒恩爱的刺激。

想到这儿,书曼从心里笑出来,在白净的脸上泛开了花。过了三十的她依旧是美的,眼窝深邃些,多了副眼镜,五官显得更立体,透露出干练果决的气质。

书曼坐在候机大厅的咖啡店,悠闲地翻着杂志,等待登机。无意间一抬头,书曼的目光被咖啡吧台前一个高挑健硕的背影掳获,那熟悉的身形转过来,棱角分明的脸,端着咖啡环顾左右找着空位…

是他?!

书曼机械式地喃喃自语,”...简清…”

迅速地四目相对,一阵电流从书曼的头皮上唰的流遍全身。

简清像是被磁铁吸着一般,快速到了书曼的桌子前,露出久违又熟悉的笑,他放下咖啡和自己,里面的液体还在左右摇晃着。

“书曼,你过得好吗?” 搓着双手,简清无视自己的紧张,在书曼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你好吗?” 书曼的脑袋混乱了,在大脑的数据库里搜索着十年前,两人一路相恋的甜蜜幸福和吵吵闹闹…

登机了,简清把座位换到书曼旁边,习惯性地照顾她,好似他们刚上大学放假一起旅行时那般。

书曼轻柔地阻止他,利落地安置好自己,侧头送给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呆傻在一旁的简清,心里一沉,淹没了从见面起一直飙升的那份喜悦。

2.

这是简清第一次到台北,和公司同事们来参加台北设计展的。他和同事们踏上酒店的接机巴士,手里紧握着写下书曼电话地址的记事本。看着窗外暖黄的灯光一片片扫过,幻想着接下来的几天会多么不一样!?兴奋的心情不知是不是也在书曼的心里荡起呢?

台北对她来说,还算是熟悉的地方。书曼回到公寓,这里是公司长租的。总公司在这儿,各部门主管常常要飞过来受训开会,来了就住在这间公寓,每次飞过来一个人住三房两厅,很舒服的。

书曼三个月就要回来总部一次,住上二十天,像是渡了个长假。这次,竟然遇到分开十年的初恋男友,搅动起书曼心里紧张复杂又有些期待的情绪。

高中毕业后,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两人,紧接着要面对一南一北的远距恋情。

简清到南京读大学,书曼留在北京,一年只有两三个月的假期才能相见,可苦了这对热恋中的青年。

终归是,热恋爱情的黏和力比不过距离加乘时间的离心力,大学时光才过了一半,书曼无法忍受时空阻隔的煎熬,和简清大吵一架,赌气分手了。

后来听说,简清留在南京读研,再后来,同学聚会上很少有人提起了,似乎是没再回来。

书曼睡不着,正在心里一幕幕的往回思索,为什么那两年中加起来也就几个月的恋情,给自己留下那么深刻的影响?

至今不肯将就仍是孤身一人?

到底是在等什么?还是害怕碰触什么?...

茶几上的手机闪出一条信息,简清约明晚七点来接书曼一起吃饭,说要请教她有关台北景点的事,还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书曼看完信息,放松地呼出一口气,走去房间,安然入睡了。

3.

一连好几天,简清都来找书曼,跟着她去品尝台北人气颇高的地道台菜、意式、日式、印度菜等等,周五逛夜市,六日去参观展览、博物馆。除了上班的时间外,书曼和简清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相伴着。

周六下午,从美术馆出来,书曼和简清坐上开往公寓方向的捷运,书曼心里感到憋得慌,被自己硬压下去的问号,再也不挡不住了,眼看旧爱复燃,再入爱河了,在这之前一定要把那件事问清楚。

打定主意的书曼抽出被简清握住的手,自然地拂下头发,转向简清问

”你说去年回的北京,那… 有成家吗?”

“ 我不想隐瞒你” 简清坐得更靠近书曼,好像怕她会瞬间跳开似的,一手搂住她肩头,

”一会儿到你那里,我煮东西给你吃,这还是大学时我的心愿呢,至今也是我的心愿。今晚,我都告诉你…”

简清用力地握了下书曼的肩膀,又拉起她的手握着,脸上挤出的笑显得不大自然。

这顿晚餐是精致养生的。

简清做得很熟练,像是经常练习似的。散发着灵气儿的食物,每盘都替他传达了初恋时的承诺~”我要煮最美的菜给你吃”。

兑现了!

红酒、音乐配佳肴,营造出蓝调情爱的氛围,是给意外相遇的旧情再展新颜的机缘?还是彻底粉碎结束前的回光返照呢?

老天爷把决定权交在书曼手上。

“…研究生毕业后,就跟她很快结婚了”

在简清说出的这句话之后,书曼不再出声,耳朵里听不进简清任何解释的话了…

她只两手捧着酒杯,一口接口地喝下深红晶亮的酒,伴着酒一起吞下的,还有同样晶亮的眼泪。

书曼脑袋一片空白,隐约听见他说

”…她帮我很多…从读研时到后来的工作,其实是她家里帮忙我的工作着落,两边家里都希望我跟她,所以就…”

“所以,你就娶她,你也爱她的吧?现在,你还,爱她的?”书曼发出低沉的问话,不晓得自己心里期待怎样的回答。

一口喝干杯里的红酒,看着简清的眼睛,书曼坚定的眼神告诉他~自己足够坚强,听他说出任何一种回答,只要那是真实的。

突然间,简清的电话响了,是简太太打来的,告诉他胎儿状况稳定多了,自已会小心的,叫他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没等简清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虽然简清是离开沙发接听的,可电话那端简太的话语,还是给书曼听到了。她的眼神茫然了,原来真实,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书曼,我一直是爱你的,那时太年轻了,没有保护好我们的爱情…没想到能再遇见你,而你 还是一个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简清避开刚才的来电,圈抱着书曼,看进她的眼睛里说。

“可是她怀孕了,不是吗?”书曼再倒了杯酒,饮了一口淡淡地说。

“那次是个意外。搬回北京以后,我越来越想你,想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我去了以前的学校,去我们一起待过的所有地方…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醉得不行,以为她是你…”

简清说着,越发贴近书曼的脸,说话时嘴唇碰着她的皮肤,呼出的气息更醉了书曼的心。

两瓶红酒促发了什么样的菏尔蒙改变?

在书曼梦里上演过多次的画面终于真实了!

”简清,十年前我就准备好愿意给你的,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你怎么现在才来?”

书曼哭出声来,喃喃地说”怎么现在你才来…”

两人炙热的唇吻在一起,蓄积了十年的激情在这晚迸发,抛掉了一切,所有人和事都在夜景里消融,全世界只剩下眼前交织探触的爱人…

一早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茶几上的酒杯还挂着少许的红酒。

书曼走出卧室,开始收拾客厅里撒落的衣物。

蹑手蹑脚走来的简清,从背后抱住书曼,在她后颈上印了一吻。

书曼转身把手上的衬衫塞给简清,娇羞地笑着催促他赶快穿整齐,要去上班了。

4.

直到简清工作结束离开台北前,每天都和书曼一起共度美妙的夜晚,这几天,是他一生里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有时凌晨从书曼的公寓离开,简清走在路上,心里会浮现出他太太的样子,她摸着肚子笑笑地抬起头,看着简清…

简清心里一震,又看到冷冰冰的家,想到结婚不久,就和妻子如同陌路了,只是那次的意外,带来了新生命…

以往令他落寞的,此时反倒感觉轻松,似乎减少了愧疚感;

而那时的意外转机,此刻却像巨石重压在简清心头,令人窒息。

5.

简清离开台北的前一天,书曼带他去乌来泡汤,晚餐在民宿的餐厅吃着养生锅。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简清故意去聊台北的夜市小吃,参展时的趣事,隐约中似乎严肃的一刻就要来了…

书曼举杯和他的相碰,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我的初恋终于有了甜蜜的圆满,没有遗憾了,也才能放下过去的。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书曼忍着自己不舍的情绪,让简清好好地伴着他太太和孩子生活。

简清疼惜地望着面前这个爱了十年的女人,

”我,尊重你的选择,书曼,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

简清用心地夹菜给书曼,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每一秒钟都格外的珍。简清用尽力气在有限的时间里浓缩对书曼的爱…

以后依旧爱着她,只是唯有更深地隐藏在心里。

6.

三年后的春季,简清还是离婚了,孩子的出生并没能让他们三人的生活好好地过下去。

孩子跟着妈妈回到了南京,女儿是前妻的最爱了,她们母女二人过得开心, 简清的心情也轻松许多。

此刻春天将过,简清做了个决定:我不要再捆绑自己了,要更勇敢,放飞心中最深的爱!

暑假的高中校园,没什么人,书曼在高三年级教室外的走廊上随意走着,看着以前上学时的那间教室,回想着那时和简清之间的低语、心动、默许…

“书曼!” 背后有人叫她,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书曼转身,看见走廊那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挂着灿烂的笑,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你,幸福吗…”

时间会让事件被遗忘,激情被淡化,而真爱却越放越浓越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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