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胡先森的一封信

    这几天总是期待着手机收到消息时闪烁灯的亮起。偶尔会遂愿,但打开一看,多半都是手机营业厅发来的缴费催单。

    昨天西安下雨了,温度也骤降转寒,明明是盼着陌上忽见柳芽色的时节,却偏偏让人感到冬天的凉意。上午的课结束后,循着人流出教学楼去食堂吃饭,这时候大概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了。下楼梯时,突然瞥见窗外楼下水泥路上的人流涌动,每个人一把伞,每把伞都撑开了另一种浓烈而明艳的色彩,好像流动的彩虹碎片,伴着湿润的水泥路缓缓前行,在这种有点单调,萧瑟的季节——冬寒未尽,春意阑珊的日子里,这种灿烂夺目的色彩,还是挺让人感到愉悦的。然后我加快了去食堂的步子,希望那些流动的人群能再慢点,再慢点。

    前俩天一个没课的下午,百无聊赖,又倦于学业,于是我就找了一辆单车,骑出了学校的大门。沿着车辆稀少的大马路骑了一阵儿,来自天地四方狂野的风毫不留情的刮在我的脸上,刮的生疼,风虽然不温柔,但却让人神清气爽,正打算大呼几口气,突然想起来西安的户外雾霾指数,立马憋住了这口气。一路上漫无目的骑着,一直骑到了水泥路的尽头。是水泥路和土路的交接之处,再往前走了一小截路后,便看见了类似城乡结合部的小集市。看吧,我们学校不亏是建在村儿里的,附近连这种地方都有。

    集市乱糟糟的,地上的果皮,下水沟的污水散发着不可描述的味道。七拐八拐穿过集市,来到了一个村子前,一条不怎么清澈的小河把这个村子和我身后的集市隔了开来。过了桥后,进村的路就在面前。我拿出手机导航,发现这个村里边竟然有一座寺庙,真神奇。既然来了还发现了这地方,肯定就得去看看啊。再看了看村口这段上坡路,脱下外套后我就开始往上骑了,又不知道骑了多久,记得一路上有路过一个小学,路过正等着孩子放学的家长,路过慢悠悠走路的老人家,路过他们后,我才终于看到了有那么点像寺庙样子的建筑。

      寺庙建在另一条大马路边上,从村里出来,正面就是马路。寺庙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就背后挨着这一个村庄。我看见几个老人坐在寺庙大门前,应该是村里的老人,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坐在石阶上面。我进去时候他们是那个姿势,等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那个姿势。

    庙里人不是很多,估计都是跟我一样,毫无目的,就是单纯路过然后进来看一看,不求财,不为愿。再往里走,走出第一层大殿的后面,是一个很干净的院子,我进来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树木葱茏,鸟语喧嚣。院子旁边偏角处,有一个僧人坐在桌前。桌子上方摆放着寺庙出售的纪念品,大多是佛道书籍还有清香什么的。坐着的这个僧人,穿着单薄,虽然风中仍有凉意,但他脊背却一直挺直着。走近了看,我猛地惊觉,他竟在闭眼背佛经!一个人,一本佛经。我不想打扰他,原路返回退出了那个院子。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在那些老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在僧人每天独自背诵佛经的时候,他们在想些什么呢?陪伴他们的又是什么?他们是被世俗的生活遗忘了的人,那么陪着他们的,是不是也只有这漫长的时间了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这漫长而又孤寂的时光做伴。

      那么你呢,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你有没有在某一瞬间突然感到一种人生的漫长和苍凉?有没有在某一瞬间感到悲伤?当我闲着没事时,在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刷牙的时候,弯腰的时候,低头的时候,收伞的时候...我时常想起你,想着你是怎么度过生活中那些无趣而枯燥的瞬间,想着你是怎么一个人对抗这时光的漫长和重复,想你在我想你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又会不会想起我...

        那么,你的答案呢?

                                      2月28日,凌晨

                          来自长安的一封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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