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幼儿园的女儿,“为什么天是蓝的”“妈妈的影子为什么会跟着走”这类问题经常出其不意地提出来。多数时候我要么含糊一句“长大就懂了”,要么干脆说“不知道”,直到读到《安妮·莎莉文的教育手记》,才惊觉自己把孩子递来的“求知钥匙”随手丢了——安妮从不对海伦的“连珠炮”敷衍,哪怕是“水是什么”这种抽象问题,也会拉着她的手伸进喷泉,让冰凉的触感和流动的真实,替语言把答案刻进心里。
这让我想起课堂上教相遇问题的方法。讲“两人相向而行何时相遇”,再细致的公式推导,都不如让两个学生从教室两端慢慢走近,其他孩子盯着他们的脚步,自然就懂了“路程和”“速度和”不是书本上的死文字。安妮教海伦也是如此,从不是“你听我说”,而是“我们一起做”:摸过树叶的纹路,才懂“粗糙”;闻过玫瑰花蜜,才知“甜香”。陈鹤琴先生说“生活即教育”,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孩子的提问从不是“麻烦”,而是他们用小脑袋探索世界的触角,需要的不是标准答案,而是能摸到、看到、感受到的“真实答案”。
反观自己对女儿的回答,“长大就懂了”像一道墙,把她此刻的好奇牢牢挡在外面。其实四岁孩子要的从不是科学定义,比如她问“影子为什么跟着我”,我不必讲“光的直线传播”,只需拉着她到路灯下,一起踩彼此的影子,告诉她“影子是光宝宝照不到我们的地方,所以总跟着你跑”。就像安妮不会跟海伦解释“语言是什么”,而是用无数个“把实物和单词绑定”的瞬间,让她明白“每个东西都有名字,名字能把想法说给别人听”。
不管是教学生还是陪女儿,本质上都是“回应好奇”的过程。课堂上的情景模拟,家里的“踩影子游戏”,和安妮手里的喷泉、树叶没什么不同——都是把抽象的疑问,变成孩子能感知的具体体验。往后再听到女儿的提问,我一定要先收起“不知道”和“长大再说”,像接住一片落进掌心的叶子那样,轻轻接住她的问题,然后陪她一起,在生活里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