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兴趣而然,请勿搬运
“林大律师,又输了。”
“你的关键证人,和上一个一样,人间蒸发。”
“承认吧,你不是运气不好,你是被诅咒了。”
尖锐的嘲讽穿透隔音玻璃,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林锋的耳膜上。
他没有回头。
诅咒?
这个词简单,却又无比沉重。
比诅咒更可怕的,是现实。
他没有被虚无缥缈的命运诅咒,他是被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一个幽灵般的杀手盯上了。
他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就在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戏谑地注视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徒劳与失败。
每一次,当他无限接近真相,当他找到能够掀翻权贵棋盘的关键证人时,那个人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
然后,证人消失。
没有挣扎,没有血迹,没有目击者。
就像水蒸气融入空气,干净得让警方都只能用“失踪”来结案。
同事说他偏执,警方说他臆想妄想痴想。
只有林锋自己知道,这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顶尖杀手,在对他进行一场漫长而残忍的示威还有挑衅。
“林锋,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冰冷的审讯室里,烟雾缭绕,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市局刑侦支队长赵国栋那张比金属还冷的脸。
他身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人,是本案被告的代理律师,马东。
马东的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那微笑与这压抑的房间格格不入。
“赵队,我看林律师是输不起,魔怔了。”
马东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
“总以为有什么惊天大阴谋,总觉得有个不存在的‘幽灵杀手’在针对他。”
“可现实呢,林律师?你的证人,李伟,一个嗜赌成性的酒鬼,八成是拿了什么好处,躲到哪个小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而我的当事人,马上就要无罪释放了。”
赵国栋掐灭了烟头,语气里满是疲惫。
“林锋,收手吧。为了你那套‘幽灵杀手’的理论,我们浪费了多少警力?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你正在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当成一场笑话。”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边是法律程序的终结,另一边是公权力的否定。
他像一个孤岛,被怀疑和嘲讽的潮水淹没。
林锋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马东得意的脸,又落在赵国栋无奈的表情上。
他们眼中的世界,建立在卷宗和证据之上,清晰而有序。
而他看到的世界,却有一道无法被记录的、狰狞的裂痕。
他不需要他们的相信。
他需要的是一把能撬开这道裂痕的工具。
他必须找到那个杀手,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而是为了给那些消失的灵魂一个交代,也为了给自己被践踏的尊严,一个答案。
就在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它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他这几年来,在一次次失败和精神折磨中,被迫磨练出的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他将其称为【因果之痕】。
这并非什么超能力系统,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联觉。
当他极度专注于某一件被“幽灵”干预过的事件时,他的感官会捕捉到现实世界中被忽略的、极度细微的“不和谐”。
可能是一缕不该出现的气味。
可能是一抹转瞬即逝的异常色泽。
也可能是一丝无法被录音设备捕捉到的、背景音里的杂音。
这种“金手指”虚无缥缈,无法量化,更无法向任何人解释。
它不提供答案,只提供方向。
它就像一个指针,在别人都以为是墙壁的地方,为他指出一扇看不见的门。
那个杀手自以为天衣无缝,抹去了所有物理痕迹。
但他不知道,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在“因果”的层面上,留下一道只有林锋能看见的、淡淡的划痕。
林锋拥有【因果之痕】的感知力,这是他对抗幽灵的唯一优势。
他天生热爱逻辑与秩序,享受将碎片化的线索拼接成完整真相的快感,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好。
而现在,他需要一个目标,一个能让他这诡异能力发挥作用的支点。
长期目标是揪出那个杀手,将他暴露在阳光之下。
短期目标,就是利用【因果之痕】,在李伟消失的现场,找到警方都找不到的第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
“还在发呆?林大律师。”
马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锋,他昂贵的古龙水气味,与林锋身上廉价的皂角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不是在思考,下一个案子该怎么接,才能避开你这‘证人消失’的诅咒?”
他轻蔑地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刺耳的羞辱。
“别傻了,林锋。这个世界不是法庭辩论,讲究谁有道理。这里是丛林,弱肉强食。”
“你那套天真的正义感,就像你这身穿了三年的旧西装一样,早就过时了。”
“而我,”
他拍了拍自己剪裁得体的阿玛尼西装。
“我选择做猎人。”
林锋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平静地迎上马东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马律师说得对,这里的确是丛林。”
“但有些丛林里,除了猎人,还有专门追踪幽灵的‘道士’。”
“而有些幽灵,是会留下脚印的。”
话音未落,林锋猛地站起身,不顾赵国栋和马东错愕的表情,径直冲出了审讯室。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律所。
他打车来到了城西的一家廉价旅馆,这里是李伟最后出现的地方。
房间已经被警方封锁,但林锋有作为前代理律师的权限,可以进入。
警戒线像一道脆弱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已经被法证技术人员用地毯式搜索清理过的犯罪现场,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林锋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他闭上眼睛,屏蔽掉视觉的干扰,将全部精神力集中起来,激活了那种奇异的感知。
【因果之痕,启动。】
整个世界的声音和气味瞬间改变。
空气中,警方留下的鲁米诺试剂和漂白水味像一堵墙,浓烈刺鼻。
但在那之后,林锋“闻”到了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
那味道很古怪,像是金属在臭氧中被灼烧后,混合着一丝苦杏仁的甜腻。
冰冷,且毫无人气。
同时,他的眼皮底下,闪过一抹视觉残影。
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印象”——一团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影子,曾在床边一闪而过。
这股“痕迹”非常微弱,像一根几乎要断裂的蛛丝。
林锋顺着这股感知的指引,一步步走向床边,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床脚的缝隙里。
一个被踢到角落的、最普通不过的红色塑料打火机,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锋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弯腰,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个打火机。
触手的一瞬间,那股冰冷的、混合着臭氧和苦杏仁的“痕迹”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仿佛这个打火机就是“痕迹”的源头。
它散发着一种物理层面无法感知的寒意,钻入林锋的皮肤。
“一个打火机?”
赵国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皱着眉,眼中满是失望和不耐烦。
“林锋,别闹了。这个我们早就检查过,是李伟自己的东西,上面只有他的指纹。毫无价值。”
赵国栋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林锋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
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错?
还是……这个杀手的手段,已经超越了现代刑侦技术的认知极限?
理性告诉他,应该相信科学,相信赵国栋的判断。
但【因果之痕】带来的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在疯狂地尖叫:不对!就是它!
“赵队,再检查一次。”
林锋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相信我,这里面有问题。”
“够了!”
赵国栋终于失去了耐心。
“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通灵游戏!收队!”
林锋死死地攥着那个打火机。
他知道,他无法解释【因果之痕】的存在。
任何解释都会被当成疯话。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证明自己的“疯狂”是有价值的。
他不再看赵国栋,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打火机上。
既然【因果之痕】指向它,那么它必然存在物理层面的异常。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一寸一寸地剖析着这个廉价的塑料制品。
在打火机底部,靠近充气孔的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他发现了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缝隙。
这条缝隙的做工太过精密,与整个打火机粗糙的质感格格不入。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林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金属签字笔,用笔尖撬向那条缝隙。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打火机的底部应声弹开,露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充气阀和棉芯。
而是一个微型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精密的金属装置!
一根比注射器针头还细小的空心钢针,静静地躺在卡槽里。
钢针的旁边,有一个已经碎裂的、指甲盖大小的玻璃安瓿瓶残骸。
里面的液体,早已不知所踪。
这不是打火机。
这是一个伪装成打火机的一次性、高压气体注射器!
一种超乎想象的、完美的暗杀工具!
它没有留下弹壳,没有留下刀口,甚至没有留下针孔。
杀手只是在递烟点火的瞬间,轻轻一按,就能在零点几秒内完成致命的注射。
而法医,根本不会去检查一个赌鬼身上是否有一个不存在的、微小到极致的针眼!
整个房间,瞬间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直跟在后面看好戏的马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血色从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脸上迅速褪去,只剩下震惊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赵国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死死地盯着林锋手中的那个“打火机”,嘴巴半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锋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猎人锁定猎物后,无与伦比的兴奋!
幽灵,终于露出了他的脚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国栋的声音干涩而嘶哑,他从业二十年,自诩火眼金睛,却被一个廉价打火机彻底击碎了骄傲。
一个被他整个刑侦队忽略的证物,却被这个他眼中的“偏执狂”律师,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找了出来。
这已经不是观察力的问题了,这简直是未卜先知。
马东则一言不发,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忌惮。
他意识到,这个案子,他轻松愉快的胜利,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旋涡。
“立刻封锁现场!所有人!叫特种痕迹检验科过来!”
赵国栋终于反应过来,他对着对讲机咆哮着,声音都变了调。
“这不是失踪案!是谋杀!最高优先级的谋杀案!”
他挂断通讯,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锋,喃喃自语道:
“这种手法……干净、精密、不留痕迹……我想起了一个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人物。”
“‘清理人’。”
赵国栋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道上为了吹牛编出来的鬼故事。没想到……他是真的。”
“清理人”,一个在地下世界如雷贯耳,却从未被证实的代号。
这个名字,瞬间将林锋的个人恩怨,与一个庞大而恐怖的地下犯罪网络连接在了一起。
林锋低头看着手中的“凶器”,心中一片清明。
他得到的,远不止眼前这个小小的装置。
首先,他得到了最关键的物证,足以推翻“失踪”的结论,让警方的调查回到正轨。
其次,他彻底验证了【因果之痕】的可靠性。这个别人眼中的诅咒,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更重要的,他赢得了赵国栋的信任,从一个被排斥的“疯子”,变成了不可或缺的“专家”,为他后续介入调查铺平了道路。
最后,他得到了一个名字——“清理人”。
幽灵,终于有了代号。
他不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而是一个可以被追踪、被分析、被狩猎的实体。
林锋抬起头,看着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夜空的宁静。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清理人”能做出如此精密的凶器,背后必然有一条完整的制造链。
顺藤摸瓜,找到这条链条,就是他接下来的目标。
他必须成为赵国栋调查中,最锋利的那把尖刀。
就在这时,人群中,马东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拿出手机,飞快地发出一条信息:
“计划暴露,那个律师……他找到了东西。他不正常。”
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立刻删除了所有记录。
而另一边,林锋的手机也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短信里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照片,拍摄的,正是他公寓的防盗门。
照片的拍摄角度,是从猫眼的位置,向外拍摄。
而在照片的下方,跟着一行冰冷而戏谑的文字,仿佛带着“清理人”那独特的、混合着臭氧与苦杏仁的气息。
【你找到了我的打火机。】
【现在,我找到了你的家。】
刚刚涌起的、抓住幽灵脚印的兴奋感,在这一瞬间,被彻骨的寒意彻底浇灭。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刹那间发生了逆转。
游戏,开始了。
林锋盯着手机屏幕,那行黑色的字仿佛带着来自深渊的寒气,瞬间渗透了他全身的皮肤。
这不是挑衅,是宣告。
宣告游戏规则的改变,宣告他从猎人,再次变回了猎物。
赵国栋调集了全局最精锐的技术人员,将林锋的公寓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结果是,一无所获。
没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没有指纹,甚至连一根不属于林锋的毛发都没有。
“清理人”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他来过,却又仿佛从未存在。
那张从猫眼角度拍摄的照片,成了他唯一留下的,无声的嘲讽。
对“打火机凶器”的调查也迅速陷入了僵局。
装置内的所有零件,都由最常见的工业材料制成,来源无法追溯。
“清理人”像一个活在数据和监控之外的影子,完美地将自己与这个世界剥离开来。
林锋吃到了最彻底的闭门羹。
他撬开了真相的一角,却发现门后是一堵更坚固、更冰冷的墙。
他能感觉到,“清理人”正在暗处欣赏着他的无能为力,享受着他徒劳的挣扎。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
时间一天天过去,案子成了悬案。
林锋成了警局里的一个笑话,一个偶然撞大运,然后就江郎才尽的“通灵律师”。
他把自己关在堆满卷宗的办公室里,与世隔绝。
失败的案卷,像一座座墓碑,将他围困在中央。
每一份卷宗,都代表一个消失的证人,一个被“清理人”抹去的灵魂。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直到一个深夜,他看着第一份证人失踪的卷宗,那个名叫陈浩的会计。
那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一个念头,像一道微弱的闪电,划破了他脑中的迷雾。
“清理人”不是神。
他也是从不完美,一步步走向完美的。
他第一次动手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一个新手画家,在画作的角落,留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稚嫩的签名?
林锋猛地站起身,冲向了市局的证物仓库。
他要看陈浩的遗物。
那是在五年前,就被认定为毫无价值,静静躺在仓库角落里的一袋垃圾。
在管理员异样的眼光中,林锋拿到了那个落满灰尘的证物袋。
他戴上手套,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一个破旧的钱包,一串钥匙,一块廉价的电子表。
他闭上眼睛,将精神集中到极致。
【因果之痕,启动。】
熟悉的、冰冷的、混合着臭氧和苦杏仁的气息再次出现。
但和上次不同。
这次的气息很淡,而且……不纯粹。
里面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格格不入的味道。
那是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带着氯气的刺鼻。
像是医院,或者……公共游泳池。
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幅模糊的“印象”——一个由无数方格组成的、巨大的、冰冷的金属网格。
林锋睁开眼,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堆遗物上。
他的目光扫过钱包里的每一张卡片,最终,停在了一张被塞在夹层深处的、已经发黄褪色的收据上。
那是一张市立图书馆的借书收据。
日期,是陈浩失踪的前一天。
而收据的角落,有一小块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污渍。
林锋将收据凑到鼻尖。
就是它。
那股微弱的、被忽略了五年的消毒水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林锋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抓住了幽灵五年前的尾巴。
市立图书馆,一栋有着八十年历史的老建筑。
林锋找到了当年的物业记录。
在陈浩去图书馆的那一天,图书馆的中央空调通风系统,正在进行季度性的大清洗。
而负责清洗的,是一家早已倒闭的清洁公司。
那家公司使用的,正是一种含有高浓度氯成分的工业消毒剂。
而通风口的金属格栅,与他脑中闪过的“印象”完全吻合!
“清理人”的第一次作案,不是在隐蔽的角落,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
他利用清洁工的身份做掩护,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通风管道旁,完成了第一次“清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像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附着在了他身上,又无意间,蹭到了陈浩的借书收据上。
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微小的失误。
顺着清洁公司的雇员名单,赵国栋动用了全部资源。
他们进行了一次庞大的数据筛选,将名单与全市所有能接触到精密金属加工的人员进行比对。
一天后,一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张哲。
一个曾在清洁公司短暂兼职过的男人。
他的正职,是一家高级钟表修复店的技师。
他安静,内向,毫不起眼,就像钟表里一个精准却从不被注意的齿轮。
在陈浩失踪后不久,他便辞去了清洁公司的工作。
……
城南,一家名为“时光印记”的钟表店。
林锋推门而入。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从工作台后抬起头。
他就是张哲。
“先生,想看点什么?”
张哲的微笑,温和而有礼,像他手中那些被修复得焕然一新的古董钟表。
林锋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发黄的图书馆收据,轻轻放在了玻璃柜台上。
张哲的目光落在收据上。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但凝固了。
那是一种完美的艺术品,被人发现了瑕疵时的、难以置信的僵硬。
“你很有趣。”
张哲扶了扶眼镜,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惊慌,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以为,那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不。”
林锋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你最拙劣的模仿。”
“你不是‘清理人’,你只是一个渴望被关注的工匠。你渴望有一个观众,能看懂你的‘艺术’,所以你一次次地在我面前留下痕迹,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真正的幽灵,是不会渴望被看见的。”
张哲的瞳孔,猛地收缩。
林锋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伪装多年的、最深层的虚荣。
他不是在伸张某种正义,他只是在进行一场孤独的、自恋的表演。
而林锋,是他亲自挑选的,唯一的观众。
门外,警笛声无声地响起,无数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
张哲败了。
不是败给了警察,而是败给了他自己的虚荣,败给了那个他一心想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律师。
……
尘埃落定。
“幽灵杀手”张哲落网,所有悬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林锋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篇报道里。
他拒绝了所有的采访。
他来到郊外的公墓,站在一块无字的墓碑前。
这是他为第一个消失的证人,陈浩,买下的。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多年来压在他心头的、那些无辜亡魂的重量,似乎也随着风,一同散去了。
他没有得到世俗的荣誉,也没有获得任何物质上的回报。
但他得到了救赎。
一种只有他自己能懂的、从偏执与梦魇中的解脱。
他终于可以放下那些冰冷的卷宗,放下与那个不存在的幽灵的缠斗。
他抬头,看向远方的城市天际线。
那座钢筋水泥的丛林,依旧冰冷,依旧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罪恶。
但林锋知道,自己心中的那片丛林,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的黎明。
他不再是幽灵的猎人。
他只是林锋。
一个律师。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