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这是高端局里第一篇将两个人的故事合并起来的小说,也是写作“战线”拉得最长的一篇。本来,由于我个人的原因耽搁了小说的进度,我是满怀愧疚的,但是一想到小说里两个主人公没完没了的相爱相杀,我就觉得我的“战线”跟你们的“战线”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在追溯两个主人公的渊源的时候,我沿着你们来时的路线一步步地逆行过去,简直要把我累惨了。好在你们的故事有一些看点,还可以点醒一些和主人公的境况相似的人,我也就乐得辛苦了。
在第一次为你们的小说定稿之前,我做了一杯加了奶粉的豆浆,我需要让自己的内心温暖一些,温柔一些。完成小说之后,我又后悔了,我觉得写那些没完没了重复式的内容不如将其中的一件事情写得详细一些,把细节都展示出来,那样的话,不论小说的大主还是朋友们都会聚焦底层逻辑,并从中受益。于是,我泡了一壶小武夷肉桂,愿神仙好茶在润养我的同时也将你们润养。
这一天早上,老五福全按照自己的最新配方熬制了药粥,让每一个弟子都按量吃下去,又给每一个弟子派发了药丸,这才让他们出发,去各地带领人们救助病中的人们。
这一场疫情来得太突然,又持续了太久,老五福全和他的弟子们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到抗疫救人当中,已经疲惫不堪。虽然,他们都服用了老五福全配制的特效药,但严重的体力透支、缺少休息和睡眠让很多人病倒了。看着即将出发的弟子们比昨天又少了数人,老五福全对身边的弟子说:“孩子们,你们和大家一起出发吧,家里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做就可以了。”
“师父,这怎么行呢?一会儿,人们把病得严重的人拉到五福院后,您一个人又要煲粥又要为病人喂粥,怎么也忙不过来啊!”
“没关系。煲好药粥之后,我就可以给病人喂粥,并为他们查看病情了。”老五福全知道弟子们心疼他,云淡风轻地说,“再坚持几天,我们之前用草药熏过的效果就出来了,疫情就要过去了,那个时候我们大家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弟子们了解老五福全的性格,知道多说无用,纷纷拜别师父,各自出发。老五福全将弟子们送出大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禁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希望我的孩子们在救治病人的同时,自己也能有所收获。”说罢,他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厨房外面那一排锅灶前。
那里有十来个临时架起的灶台,每个灶台上面的锅里都冒着腾腾的热汽。锅里面正在煮的是杂粮米粥,待米煮熟后,要将老五福全针对这一次的病毒配好的草药,按照一定的顺序,一味一味地加进粥里,煮成药粥。
导致这一次疫情的病毒比较特殊,它们不是攻击或吞噬人的细胞,而是疯狂地吸食人体的养分和水分。所以,感染病毒的人最初的症状只是饿,几天之后开始暴瘦,直到干瘪如僵尸而亡。老五福全活了大半辈子,经历的灾情、疫情很多,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翻遍了他能够找到的所有的相关资料,也没有发现与这次疫情相似的记载,这非但没有让他垂头丧气,反而激发了他攻克病毒的决心。疫情爆发以来,每天都有很多病人被送到五福院来,他们当中有奄奄一息的病人,也有在被送往五福院的途中已经死亡的人。
老五福全在没有任何经验可借鉴的情况下,不断地改进草药的配方并熬制药粥,用以挽救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最初几天,被送到五福院的病人几乎没有人转危为安,自前天开始情况有了转机。被送到五福院的病人,只要是还没有死,喝了老五福全的药粥,都会停止暴瘦,并肉眼可见地有所恢复。
所以,所有被送到五福院来的病人,在这里待上一天的时间,会多次被喂药粥,然后能够找到家的便被送到家里,不能找到家的也会分配到五福信徒的家里,继续喂药粥。
这边,老五福全一步一步地将所有的草药加进粥锅里,又逐一地往锅灶下面加了柴火,耐心地煲着药粥;那边,向五福院运送病人的车队已经到了。人们在老五福全弟子的带领下,将运送到的病人抬到五福院院子里铺好的席子上。
“师父”,老五福全的弟子跑到老五福全的身边,给他施了一个五福礼,一边拿起勺子搅动锅里的粥,一边开口说道,“师父,您一个人,真的行吗?这么多病人,您一个人能喂得过来粥吗?”
老五福全上下打量弟子,慈爱地问:“孩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感觉好着呢。就是,看着那些感染病毒的人们太可怜了,自己又无能为力,这太煎熬我心了。”五福全的弟子说,“师父,这药粥成了吗?如果成了,我们大家一起来给病人喂粥吧,喂完粥我们再走。”
“也好,也好。你们帮忙给病人喂好第一遍粥,这样可以确保活着的病人不会有事。余下的你们就不用管了,会有人来帮忙的。”老五福全笑着说。
“会有人来帮忙?到处都是病人,哪儿还有人能来帮忙啊?”老五福全的弟子不放心地问。
“会有的,会有的,很快就会过来。”老五福全自信地说。
老五福全的话音还没有落,一个年轻女子慌慌张张地跑进五福院,直奔老五福全而来。老五福全的弟子见状,连忙组织刚刚送病人过来的人们,一起给病人喂了一遍粥,这才放心地离去。
年轻的女子来到老五福全的身边,扫了一眼躺在席子上的人们,又将目光转向老五福全,给老五福全行了五福礼,满脸无奈地说:“尊敬的老五福全,请您救救我吧,请您救救我吧,我的心里难过极了,我的身体都在发抖。如果您不救我,恐怕我就要死掉了。”
老五福全看了一眼年轻的女子,确定她没有染上病毒,便轻轻地说:“现在疫情如此肆虐,你能好端端地跑到这里,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死是很好玩的事儿吗?让你如此向往?如果你像那些病人一样躺在草席上,我就来救你。”
年轻的女子转头看了看那些躺在草席上的人们,又看了看老五福全。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几番犹豫之后,她还是坚定地走向空着的草席。
老五福全看着走向草席的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喊道:“你还是先过来帮我看着这些粥锅吧。我今天正缺人手,你可以帮我一天忙,和我一起来救治病人。也许在救治这些病人的时候,你也就自救了呢。”
女子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老五福全,认定老五福全是认真的,这才转过身,一溜小跑地回到老五福全的身边。她麻利地抓起灶台上的勺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搅拌锅里的粥,一边轻轻地问老五福全:“尊敬的老五福全,我就像在家里煲粥一样搅拌这些粥就可以吗?”
老五福全笑着说:“是的,你就负责不停地搅拌这些粥。待灶底的柴火烧完了,你就和我一起给病人们喂粥。”
“给病人们喂粥,我就能自救了吗?”女子问。
“如果不能的话,你还会帮我煲粥,帮我给病人喂粥吗?”老五福全问。
“应该会吧。”女子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就算我再痛苦,能够帮助他人,我也会多少好受一些吧。”
“那就辛苦你帮我看着这些粥锅吧,我去看看病人的情况。”老五福全一边走向病人们,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女子说,“人倒是聪明伶俐的人,就是被痰蒙了心智。你这心都快成了实心儿的,怎么可能会思考呢?”
虽然女子正如老五福全所说,已经不会思考了,但是她非常认真地逐一搅拌着每一口锅里的粥,没有丝毫懈怠。直到老五福全重新回到灶台这边,女子才开口问道:“尊敬的老五福全,我可以跟您说说我的心病吗?”
“你觉得你的心病比救治这些病人更重要吗?”老五福全反问道。
“是的是的,如果没有人愿意听听我的心病,我会憋闷死的。我的男人背叛了我,在这样疫情泛滥的时候,他不顾死活地和一个女人私奔了。他对我说他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他出于对童年时光的珍惜,什么也不在乎了,他要带那个女人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们平日里相处得好吗?互相关爱吗?”老五福全问。
“我们相处得还好吧,互相也算关爱吧。我每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每天认真地工作,赚钱养家。”女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那些都是在那个女子出现之前。自从那个女子出现之后,他每天除了工作时间,都在为那个女子而忙碌。他说他要帮她找工作,还说在帮她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他只能出钱养着她。”
“你相信他说的话吗?或者说,你相信他的为人吗?”老五福全问。
女子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那个女子出现之前我是相信他的,他说的所有的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从那个女子出现以后,他跟我说话越来越没有耐心,我们两个总是争吵。他还说过,像我这样不可理喻的人,简直就没法对话。”女子越说越气,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
“你看灶里的柴禾都烧完了,药粥煲好了,我们可以给病人去喂粥了。”老五福全用手势打断了女子的话,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药丸,将它递到女子的手里,温和地笑了笑,对女子说,“把这粒药丸吃掉,以免给病人喂粥的时候,被病毒侵入。”
女子的兴致正高,她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跟人家说说自己的心事,况且听她唠叨的还是老五福全,所以她根本就停不下来。她接过药丸,不假思索地揭开包装,将药丸丢进嘴巴里,连嚼也没有嚼,咕噜一下就咽了下去,又忙不迭地说:“尊敬的老五福全,我不会耽搁给病人喂粥,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您说。”
“你先把这桶药粥喂给病人们,然后再慢慢地讲你自己的事情。”老五福全将一个装满药粥的小木桶递到女子的手中,又递给她一个特制的带有尖尖嘴的木勺,不紧不慢地说,“喂粥的时候注意一下,有的人可能已经死了,有的人可能奄奄一息。奄奄一息的人,喂粥时你要注意一些,动作要缓慢,不要呛到他们。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要喂粥了,喂了也救不活了。还有啊,你要注意一些,不要让木勺的尖尖嘴碰到任何人的嘴巴上,以免交叉感染。”
“有的人可能已经死了?”女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么,您是怎做到如此淡定和从容的?又是怎么做到面带微笑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五福全微笑着说,“你可以试着问下自己,你是怎么做到的?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病重的人躺在席子上,生死未卜,你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对他们视而不见。”
老五福全的话像是重器一般击打在女子的心头,让她的身体猛得一震。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从来到五福院,她的心一直没有放在那些病人身上。她被自己的痛苦和悲伤给击晕了,已经没有能力关注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如果不是老五福全提醒她,她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竟如此冷漠。
“谢谢您,尊敬的老五福全,感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您能够淡定和从容并面带微笑,是因为您的内心足够静定和慈悲,您愿意把温暖和希望带给大家;我喋喋不休地说自己的事,是因为我太自私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无法感知他人的痛苦。现在,我不再说我自己的事了,我去给病人们喂粥。”说完这些话,女子已经开始哽咽。
给病人们喂粥的时候,女子才发现,躺在草席上的每一个人都瘦得皮包骨头。有的人多少还有一些气力,吃到粥之后还能够眨眨眼睛,向女子表示感谢;更多的人,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微微地蠕动嘴唇,让药粥流进嘴巴里;还有一些人,连蠕动嘴唇的力气也没有了,想要把药粥喂到他们的嘴巴里,还不呛到他们着实有几分难度。
女子一边细心又耐心地给病人们喂粥,一边在心里不断地自责:“刚才我也看了一眼草席上的病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他们瘦骨嶙峋的样子呢?难不成我真的像老五福全说的那样被痰蒙了心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能真的错怪了我男人?”
如此想着,女人的心中涌起愧疚,禁不住想起刚才自己喋喋不休地跟老五福全唠叨自己的事情,完全不顾这些病人的情况,也没有注意到老五福全的疲惫不堪,这让她陷入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她想:也许,我平时就是这个样子,遇事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沉浸在自己的小氛围里?难不成,真的是对待他人的态度如何,全靠自己当时的心情如何?这样说来,我对我男人也是如此?我认为我很体贴他,很爱他,可在他看来我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感受?
想到这里,女人又想起了她的男人曾对她说过的话。就在几天前,她认定她的男人跟那个女人关系不正常、行为不轨时,内心简直崩溃了。她口无遮拦地向她的男人一通输出,由于当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她男人的表情从无辜到无力,最后浑身颤抖地对她说:“你如此出言不逊,不仅在污辱我,也在污辱你自己。这样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不会再向你解释一个字。”
想到她男人浑身颤抖的样子,女人的内心一阵疼痛。她是爱她男人的,否则她的男人跟那个女人私奔后,她不会像疯子一样到处去找他们,最后跑到五福院里来求老五福全。想来,自己的爱令男人感到窒息了,所以他遇事憋在心里,不跟自己多说,是想避免产生误会?如果真的是这样,待找到夫君后,一定要郑重地向他道歉,取得他的谅解,并在未来的岁月中,努力做一个温柔、懂爱的女人,好好呵护他受伤的心灵。女人内心烦乱,幽思重重,不知不觉地拎着粥桶和木勺愣在原地。
“你又在想什么?这么多病人等着你挽救呢。”老五福全见她愣在原地,提醒她道,“你先前问过我,给病人喂粥,会不会得到自救。现在,你得到答案了吗?”
“我……”女子还没有醒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尊敬的老五福全,我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是就得到自救了?”
老五福全轻轻地叹了一声,对她说:“有一种执迷不悟就是自以为悟了,却沉浸在更深的痴迷中。你看看这些病人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并不是他们的身心有多安宁,而是他们无力动弹。表面上看,他们只是太过消瘦,因为他们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可是,在他们貌似平静的表面下,病毒正一刻不休地吸食他们体内所有的液态物质。这种吸食会持续到病人死亡以后,直到病人体内所有的液态物质都被吸干。”
“啊?病毒这么可怕啊?”女子被老五福全的话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跟你说的不是病毒有多可怕,而是我们给病人喂食的每一口药粥,都是在帮助病人跟病毒做斗争,都是在帮他们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老五福全一边迅速地给病人喂粥,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不论是谁的痛苦,也不论是多么深重的痛苦,在人的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下子,女子终于明白了老五福全的用意,连忙蹲下身子,又快又准地逐一向病人的嘴巴里喂食药粥。可是,喂着喂着,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皱紧了眉头,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定了定神,又仔细地看了看正在被她喂食药粥的病人,依然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瘦得已经皮包骨的病人就是她的男人。可是,即便从容貌上无法辨认,她依然觉得这个病人极有可能是她的男人。
此时此刻,女子被惊喜和惊吓双重作用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老五福全分明看出了她的状况,提醒她道:“如果觉得眼熟,你可以叫一下他的名字。或许,你对他的呼唤,能够给他注入巨大的力量,从而唤醒自身的生命力,让他更早一些康复呢。”
女子看了眼老五福全,已经无法止住眼中的泪水。她抿了抿抽动的嘴角,鼓足了勇气,对着眼前的病人轻轻地呼唤了一声:“晚成,是你吗?我是沐沐啊。”
见病人没有丝毫反应,女子禁不住哽咽道:“晚成,是我啊,我是沐沐。你要是听到我了,回应我一下。”
病人像是听到了女子的话,但身体的亏空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努力了好一会,轻轻地咬了下嘴唇,又转动了一下眼珠。这下子,女子立马确定了,这就是她的男人晚成。她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尊敬的老五福全,我的男人在这里。谢天谢地,感谢您,他还活着!”
老五福全静定地看了看女子,对她说:“你可以多喂他吃一口药粥,但也只能多喂一口啊,不能太多,否则他的身体受不了。”
女子依照老五福全所言,给晚成多喂了一口粥后,继续给下一个病人喂粥。令她焦灼的是,眼前这个女病人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木勺里的粥怎么也喂不到她的嘴里。为了帮助女人吃到粥,女子,哦,就叫她沐沐吧。为了帮助女人吃到粥,沐沐用左手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下颌,轻轻地捏她的嘴角,试图将药粥倒进她的嘴里。可是,她捏了半天也不见效果,这才惊诧地发现,这个女病人的下颌已经没有了温度。这个发现令她大受惊吓,整个身体像是受压的弹簧一样,猛地弹跳起来,同时禁不住大喊一声:“她好像已经死了!”
老五福全听言,连忙放下粥桶,赶了过来。他蹲下身子,为女病人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叹息道:“她在感染病毒之前身体就不好,不但营养不良,还因为长期的心理压抑导致心智混沌,意识也不是特别清楚。像她这样的情况,一旦感染病毒,很难逃过一劫。”
“不是我耽搁了时间,把她害死了?”沐沐战战兢兢地说,“不是我害死她的就好,不是我害死的就好。”
当晚,沐沐将她的男人晚成拉回家中,按照老五福全交待的那样,在家里给他煲药粥,并按时喂给他吃。几天之后,晚成和其他幸存的病人一样,身体有所恢复,已经能够正常进食。这一天早上醒来,晚成的精神状态更好一些,终于可以发声说话了。他定定地看了看围绕在他的身边忙碌不停的沐沐,眼睛里射出冷漠的光,然后,他轻轻地问:“朝霞小妹在哪里?”
“朝霞小妹?我没有见到她啊。”沐沐在回答晚成的同时,心中的怒火已熊熊燃烧起来,于是她又加了一句,“你病得那么重,我日夜守护你,一口一口地给你喂药粥。你醒来了不问问我累不累,却关心你的朝霞小妹在哪里。晚成,你可真对得起我!”
晚成冷冷地看着沐沐,仿佛知道她的什么秘密一般,不屑地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认为这一次我和朝霞出行,是她把我拐走了。现在我告诉你,不论我坚持给朝霞找工作,还是要把她带到远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你,哪怕只是短暂的远离。和你在一起,我时时刻刻都有窒息的危险,这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后,晚成又陷入了虚弱当中。沐沐眼睁睁地看着晚成虚弱又暴怒的样子,心中腾地生起了怒火。她冲着晚成大声说道:“晚成,你不要太过分。疫情泛滥之时,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和朝霞出走,你有为我考虑过吗?如果你死在了外边,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对,你考虑的是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你从来都没有考虑我的日子该怎么过,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死活。”晚成虽然虚弱,但他绝不示弱。可是,不论他是否示弱,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弱到了极致。
看着虚弱又暴躁的晚成,沐沐的心里是又生气又心疼。她原本想好了,等晚成的身体好起来,只要他肯跟她好好地道歉,承认他和朝霞出走是错误的,她就原谅他,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过他们的好日子。
想起过去,再看看眼前的晚成,沐沐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过去,他们是多么相亲相爱的人,现在是怎么了?竟然为了一个外人相互伤害?这样做值得吗?想到这里,沐沐压住心底的怒火,努力平静地对晚成说:“晚成,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起来,不要动怒。我在家里你看着不顺眼,我去五福院帮老五福全做点事。疫情暴发以来,他们一直在救助病人,每一个人都很累。我去看看,我能帮他们做点什么,顺便在那样纯净的环境里,反思一下自己。”
临出门前,沐沐给晚成喂了一遍药粥,喂了一些饭菜,又在他的枕边放了点心和水,这才放心地说:“晚成,我去五福院,估计得天黑了才能回来。你在家里要多睡觉,睡觉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饿了你就吃点点心,渴了就喝水,别让我担心。”
“别让我担心”几个字直接就让晚成破防了,为了不让沐沐看到他的泪水,他闭上眼睛,将头转向里侧。沐沐以为晚成又在闹情绪,生怕两个人争吵起来,忙不迭地走出家门,直奔五福院而去。
晚成见沐沐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把大病中的自己留在家里不管,心底生出无限哀凉。他和沐沐一样,非常想念过去的时光。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相亲相爱,无话不谈,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对方都充满了感恩。在晚成看来,两个人之所以走到了今天这样,都是因为沐沐越来越麻木,越来越自我,不再把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