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三毕业那年,我以为我丢掉了繁重的任务,就能立马像那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飞鸟般自由自在,却忘了就算是鸟儿也得寻觅食物,为冬眠储备好粮草。
高考完,我并没有很开心,也没有把握可以考上一所好大学,一所会让家人不感到羞耻的大学。所以我早早就打算好,赶紧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的城市,或者说远离爸妈念叨的城市里,找一份可以养活得起自己的工作,我天真地以为这样就能躲过爸妈的口水。
果然事情都是与自己本来的期望值隔上一片海的距离,我落榜了,并被爸妈安排到舅舅所在职的一间工厂上班。那时的我很狼狈,我好像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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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踏上了爸妈为我安排好的征程,也曾想过也许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对自己说,认命吧!
到达广东以后,舅舅领着我办了所有该办的手续,签了各种合同。这感觉好像是被卖进了一所苦力园,我成了包身工,而工厂里面不曾与我相识的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比我早进去的一帮囚徒,我开始了无尽的想象之中。
上班之前空下的时间,我一个人置办好要用的生活用品,在工业园里瞎晃悠。周围的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灰色,你会恍惚间感觉自己是不是从外星球赶来的;他们都穿着制服,当然是短袖,因为那时候刚好是夏天,清一色的蓝色条纹,丝毫感觉不到活力。
03
这是个偏僻的山区,周围没有什么超市或者商店,所以你想逛街或者散心,得坐公交大概5站的距离,能有个沃尔玛超市供你玩耍。至于工业园里面,实在是没什么看点,没有我想象里的城市高楼大厦,也没有人们口中的灯红酒绿,我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只比一亩三分地,仿佛一眼就能看完。
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中间加上吃饭允许休息一个小时,一个月倒一次班(黑白颠倒的那种),期间的时间不能让领导看见你闲着,手上的活必须时时刻刻做着,周围的人亦是如此,马不停蹄地动着。
当然了,工厂里那些几年以上的老人儿,自然是可以享受一些特殊的优待了,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工厂里的游戏规则,什么时候该做活,什么时候可以偷懒,什么时候下班就得赶紧藏货,做了虚假报表,赶紧交差了事,每天都如此。
04
而我就像是刚从一口井里跳出来的青蛙,又进了另一个无底洞。我跟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例外的坐在机器旁边,也许是因为好奇心,让我饶有兴致的过完了几天,而剩下的日子,就是熬。
工厂里的空气会让我窒息,它蔓延的很快,从那个角落到这个角落,不消多长时间,它便能找到你,将这空气强行的灌进你的喉咙里,慢慢地吞下去。
所有人都深受其害却不自知,因为他们必须待在这,得有个养家糊口的活儿,日子才能勉强撑死过去。我了解过一些人,大部分都是三十出头的妇女,听她们说这工厂里的工资挺高,而没有学历又已然为人妻、为人母,能有个几千块的活儿已实属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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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笑了笑,心里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生,不容易;活,更不容易。他们也许是对的,我没有评价的权利,可是我未来也要像她们这样,放弃我所有的价值观,来到这小小工厂过活吗,我甘心吗?我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
我一想到那么长的路,我得跟机器,还有一群根本说不上什么话的大姐们待在一起,天亮了就得起床,吃饱了就去做工,还有无数个漆黑寒冷的夜等着我去消耗,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想想都觉得浑身颤抖。
工厂会一点一点消磨掉你的青春和活力,你会从一开始稚嫩的脸庞,渐渐变得老态起来。嘴里念的说的全都是自己曾经讨厌的事物,每天茶余饭后的笑料,便是和一群人凑在一块儿说着哪个人的八卦糗事,不然就是讨论自家的孩子和老公了,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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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会慢慢吞噬你的意志,你原本坚守的原则将会不复存在。也许你曾经有过自己的理想,也幻想过自己成功的模样;也许你曾经格外倡导和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你以为到哪里都可以学习,只要意志坚定。
可是你错了,在工厂里,你能学到的寥寥无几,反而会让工厂里的那些价值观吞噬你,让你安于生活的平淡,开始害怕去追求你所想要的东西。此刻,你的欲望将被压制,意志渐渐薄弱。
工厂会让你养成不好的习惯,思想变得混浊不堪。社会终究是比不得学校的,我们成长在多方保护的象牙塔里,被甘醇的水灌溉着,辛勤的园丁为我们除草施肥,我们听到的都是一些匡扶正义,维护公平,发扬善良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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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工厂里或许能让你了解到不同方面的社会,但却不利于你思想的塑造。我并非要你只能接受好的,不去接触那些对立面,而是一旦染上了坏习惯,也许它会跟随你一生,要知道:态度决定性格,性格决定思想,思想决定命运!
前前后后,我进了四次工厂,当然包括之后上学放暑假的几次暑假工,我只学会了一件事:我要读书,死也要读书。这是我对我妈说的原话,高三结束,我可能哭了半个暑假,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我要去复读,我要跳出我既定的圈子,去找寻我自己的路。
于是,我跳出来了。上了大学之后,庆幸的一件事就是我的执着带给了我一生的幸运。而我,不会第五次走进那个工厂了。
四年的时间里,也许我并没有很大的成就,学校也不是一流,成绩也平平,可我却在慢慢塑造我的思维,树立我自己的三观,而这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思想。你的思想层次,终究决定你人生的层次和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