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坐在涯边,又似不是。
双腿下垂赤足交叠,轻抬缓放间,残阳余晖自双腿间一明一灭。
一条裙子,放在半透明的双腿上,粉嫩如昔年隔墙投来的桃子。
已忆不起当年如何入了那道门,又如何到了那道墙,她只记得,墙后有金屋,藏着一对幸福的母子,她很是羡慕。不觉间,他向她投来一个桃子,彬彬有礼。她想还回去,无果,以李报之。他仅露出心以上的部位,以谦和之态立于墙后。
半透明的手,拿开裙子,拿来一条长裤,足以掩住双足。
她曾数次远离那道墙,却怎么也没再找到来时的门。游荡于迷途,她总会不知不觉走回到他的墙下。她越走越累,不想再浪费时间与体力,便原地休息。当她坐下来时,原本平坦的地面,双腿却垂了下去,脚下空空洞洞不见底,残阳在一瞬间照亮了她的身体。她很吃惊,却也没打算离开,休息才是此刻唯一念头。
她双腿下垂,赤足交叠,轻抬缓放间,残阳余晖自双腿间一明一灭。
墙后金砖所砌金屋,住着他的妻儿。一日,她站在墙外,发现金砖替换成了玻璃砖,越来越多。直到过多往下掉的金砖照亮了它们自身的去处,也照亮了他的下半身——一条很长很长赤裸的尾巴。尾巴贴着殷红的土壁,也一路下滑。
金砖触了底,尾巴也触了底。金砖照亮了深深的沟壑,两壁殷红,首尾不见。
两头黑暗幕布中,几只手伸了出来,似是女人的手。手们摸一摸金砖,又摸一摸他的尾巴,就地立起一个屏风,与他的尾巴相隔。能看见的,始终是一只只的手…
这些手拿出天平样的东西,一头称上金砖,一头轮换称着几具皮囊;接着,再拿出探测仪样的东西,隔着屏风对准了尾巴。片刻之后,她们从一堆易容面膜里选了一片,贴在了天平上那具皮囊的前脸,又将探测仪吐出的芯片嵌进了脑后的头皮中。
这些配合得天衣无缝的手们,突然开始撕扯,撕扯加工过的那具皮囊......
战斗结束,手都不见了。一个女人匍匐着爬了出来,下半身也是尾巴。女人穿上皮囊,尾巴瞬间化作双腿,肤若凝脂,行走之姿曼妙动人。女人走向屏风,吹一口气,屏风化薄纱,一角隐约落款“爱情”二字,若有若无,终飘落在对面赤裸的尾巴上,半掩半透。
其他人这才爬出来,收好金砖和皮囊加工工具,扭动着尾巴,钻回了黑暗幕布。
没有了金砖的光芒,一切都隐进了黑暗幕布。
半透明的双手,扔开了腿上的长裤。
后来,再没有那么多闪光的金砖落下,她也再没见过那道深深的沟壑,只剩墙。不同的是,墙上多了一个盘子。
他每天取出左胸口那块形状特殊的肉,放在盘子上,用各种工具去试图拔出爱与恨,也试图将缺失了的部分填补。然后再装回去。
她看着他终日折腾,一如看见了自己的过往,觉得无趣,便不再去看。
她随手拿出一件曾经喜爱的连衣裙,穿上。
她站起身,沿着那条看不到的深壑慢慢的走着,时不时有风扬起裙角,露出半透明的一截小腿。当她听到有沙土掉落声从脚下传来,便往远离深壑的方向走着。
赤脚粘上了混有红色的沙粒,她也没有停下,只是抬头看着前方,只是头也不回地走着。她深知,终有一日,这件连衣裙里会变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