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权正东给苏馨打电话,提醒她按时吃饭。电话里苏馨讲话很大声,还有一阵阵机器的轰鸣声,权正东疑虑重重,催问她在哪里?一听说苏馨在工地上,他更加困惑了。
“苏馨,你去工地干什么?一个小姑娘,去工地不安全!”
“没事的,我故意挑市中心的一处工地。就想看看,建筑工人是怎么工作的?”
“你把确切的地址发给我。”
“不用,真不用,我会保护自己的。我答应你,过两个小时就回来。”
电话里声音太嘈杂,两个人断了通话。
权正东心里不安,他印象中的工地绝不是女孩子可以去的地方。这两个小时他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随手拿了一本书来,试图转移注意力。午后的阳光温和地在院子里漫步,光影描画着逝去的时间。一到2个小时,他禁不住又拨通苏馨的电话,听到地铁报站的广播声,他长舒一口气。没有问什么,只说“路上注意安全。”挂了电话,他健步走到厨房开始煮面。
苏馨到家已近黄昏,中间错过了站,于是耽搁了一段路程。她斜挎着双肩包,第一次拿钥匙开锁,结果还没找到钥匙,门已经开了。
“终于回来了。”
苏馨一个健步跑进门,揉住正东的臂弯,“对不起,正东,我坐错了站……”
“我猜到了。”正东叹息着看看她,“让我陪你去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
“我就是眯了一会儿……”
“累了吧?我把汤再加热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正东,你煮慢一点,我想先洗个澡。”苏馨指指裤管和鞋子,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工地上沾了许多尘土。我觉得应该干干净净地来享受美食。”
“也好。快去吧——”
苏馨利索地换鞋上楼,她在镜子里看着灰头土脸的自己,很满足地笑笑,毕竟一日的劳苦让她看到了平时很少接触的人、事,更加重要的是她对于自己的设计方案有了许多新想法。她一边冲澡一边思量着改进方案,生活因为充满新鲜感而让人振奋不已。她穿了一身家居服,觉得不该太随意,于是又披了一件针织开衫。只是简单地搓了一下头发,就下楼去了。
一天没有吃东西,饥饿放大了美食的诱惑力。她像放学回家的小儿,闻到厨房的清香,一下子跑到“大厨”的身边,“好香,好香!可以开饭了吗?”
“没有好好吃午饭吧?”
不小心暴露了。
“工地附近没找到吃饭的地方。”苏馨眼睛盯着锅,没心没肺地回答。
“馨儿,不要这样,把胃饿坏了,一辈子遭罪。”权正东现身说法。
苏馨撒娇地傍着权正东,一顿点头。
接过正东端来的海鲜面,苏馨用力地闻闻,很夸张地朝正东竖起大拇指,便豪迈地吃起。
“慢一点吃。饿得跟小狼似的。”
苏馨咧嘴笑笑,继续大快朵颐,还不忘褒赞一下大厨,“正东,你做的面丝毫不逊色于我妈妈做的!”
正东原本要数落苏馨的话,就这样被苏馨的赞赏打落在半空,落英缤纷——这海鲜面的做法就是秀英教会他的。
吃过饭,他们照例会出去散步,但是今天,苏馨一口拒绝出门,权正东讶异地望向她,她止不住兴奋,“我想把设计稿修改好,正东,你知道我今天的发现吗?”
“说来听听?”
“我发现对于民工们来说,最要紧的是安全,然后是实用,我之前的设计只想到了结实和帅气……”
“那你准备做怎样的改动?”
“我第一想到了帽子和口袋,还有材质的选择,必须轻便、透气、耐脏、牢固……”
“不错,还想到了什么?”
“拉链比纽扣更适用……另外颜色上,可以根据不同的工种有调整,你知道,工地上其实很讲究分工的,……”苏馨越说越来劲,权正东不希望她为了工作而中断了运动的习惯,所以,边听苏馨说着,边顺势扶她起来,
“吃过饭,还是走走。我们就在园子里散步。”
苏馨继续她的“高谈阔论”,顾不得反对权正东的建议,乐滋滋地挽起正东的手臂,“也好!”
正东用另一个手拍拍苏馨挽着自己的手,表示赞许。
苏馨小鸟依人地傍在正东的身边,突然惊呼,“正东,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真的呢!正东抬眼望月,月亮今夜确实很圆满。
“不行、不行,正东,灵感不等人。我必须上楼去画我的设计图纸,我现在的灵感就像这月亮一样——”苏馨迫不及待地入门,朝楼上奔走,“你等着看我的设计作品啊!”
正东一人伫立园中,看着苏馨活力四射的身影连蹦带跳地上楼去。这个姑娘执著得可爱,像秀英,一根筋,单纯又执拗。他含笑摇摇头,像一个父亲面对孩子的淘气般地无可奈何。
月亮跟着叹息,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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