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课:如何开启阅读名著的“easy模式”?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原创文学。

你一定看过这样的情节:男女主角真心相恋,但条件相差太多,于是准婆婆找到女主,唰唰唰地签下一张有好多个零的支票,宣称:“只要离开我儿子,这笔钱就归你。”女主愤然拒绝,两人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这是偶像剧里最经常出现的桥段之一。看得多了,观众都练成了“火眼金睛”。看完第一集,后面的剧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们无师自通了偶像剧的“套路”,却在阅读文学作品时遇到了难题:每次翻开不超过10页,就上下眼皮打架,前年双十一买的书,现在还放在书架上吃灰。

为什么阅读不能像看剧那样有个“easy 模式”呢?主要是打开方式出了问题。

上学时老师教我们做阅读理解,永远在问中心思想是什么,作者想表达什么。这种阅读法实在是索然无味,还在我们微弱的兴趣火苗上,又泼了一盆冷水。

其实,换种思路来看,文学作品也有自己的“潜规则”,掌握了它们,再读大部头的名著,就可以从细节末节中找到隐藏的线索,发现更多的乐趣。

美国密歇根大学文学教授的《文学课:如何轻松理解伟大作品》,从故事原型、情景设定、人物特色三个方面,教我们开启阅读伟大作品的“easy模式”。

1.寻找故事里的“啊哈因素”

我们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可能会对某情节,或者场景设定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在《文学课》中被称为“啊哈因素”。

如果往前追溯,这些熟悉的因素,可以从更早期的经典著作中找到踪影,最常见的有《圣经》、莎士比亚、希腊罗马神话、童话故事等。

博尔赫斯曾说:《圣经》就像是一座图书馆。《圣经》中包含的大量故事元素,可以生发出无限的文学枝桠。以《圣经》为基础的文学形象之一,就是“基督式人物”,比如海明威笔下的老人,他要在大海上经历种种痛苦,最后把大鱼的骨架带回了家乡,他想要证明自己,并且做到了。基督在传教时也遭到许多质疑,但他通过五鱼二饼、捕鱼奇迹等事件,确立了自己的形象和地位。

希腊神话也是一个无穷的宝库。像《水浒传》里的潘金莲和希腊神话里的阿芙洛狄忒,她们的故事相似度就非常高。潘金莲姿色过人,却被迫嫁给了“三寸钉枯树皮”的武大郎,身材魁梧、颇有英雄气概的武松一踏进家门,她就被吸引住了。

在希腊神话中,美神阿芙洛狄忒的老公,是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他俩的婚姻也不是自主选择的结果,而是被天后赫拉指定的。赫淮斯托斯外形丑陋,还有一只跛足。婚后不久,阿芙洛狄忒就和风流倜傥的战神阿瑞斯发展出了一段婚外恋。

格林童话里的《莴苣姑娘》,讲被囚禁在高塔上的长辫子女孩与王子相恋,却遭到了女巫的迫害,王子眼睛被弄瞎,公主被流放荨麻地,最后两人在困境中相遇,爱情的力量让王子得以重见光明,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类似的故事安排,在爱情小说里屡见不鲜。奥斯丁的小说《简·爱》,家庭教师简和罗切斯特相恋,在结婚前夜发现阁楼上住着一个疯女人,她是罗切斯特的前妻。婚姻受到了来自法律的障碍,简选择了离开。当她再次回到桑菲尔德庄园,发现在一场纵火案之后,罗切斯特的眼睛瞎了,前妻在火灾中丧生,最后两个人得以相伴终生。


《简·爱》剧照

彼此深爱的两个人、阻碍(女巫、法律)、失明……你看,这些基本元素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太阳底下无新事,所有的故事都能找到原型,但不同时代、不同作家和风格,仍然能够创造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作品。对于读者来说,新书与旧书之间的对话一直在进行着,这使得故事的内涵更加丰富,也使得我们愿意对故事进行更深入的解读。

2.雨和雪的多重象征意义

文学作品的妙处,除了好故事,还在于细节的精巧。其中,天气所起的作用不容忽视,一个简单的下雨天,就可以有多重作用和意义。

下雨天,可以让陌生人变得熟悉,以便于展开新的故事情节。在明清话本小说《初刻拍案惊奇》里,有两个关于下雨的故事。一个是年轻男子到富户门前避雨,被主人邀请进家之后,和主人的女儿成就了一段姻缘。另一个则是单身女性在寺庙门口避雨,结果成了一桩刑事案件的起点。

雨天也可以用来渲染气氛。《红楼梦》里,林黛玉倚窗写了一首《秋风秋雨夕》,秋、风、雨三个要素的叠加,让整个氛围显得更加孤寂、悲凉。这时宝玉穿着木屐,头戴斗笠走了进来,俩人开始闲聊,下雨天还特意来看黛玉,进一步凸显了真情的可贵。

雨,有时候也是生命力的象征。在古典小说中,雨也常有神妙之处,《西游记》朱紫国一回,悟空炮制了乌金丹给国王,但要用无根水做药引子。于是悟空请来龙王降雨,果然药到病除。

雪的象征意义也同样丰富。以《红楼梦》为例,下雪天可以是宝玉和众姐妹在芦雪庵烤鹿肉、吟诗作赋的欢乐日子,也是虾须镯被悄悄偷走的时刻。到了结尾,大雪天,宝玉穿着大红猩猩毡,赤脚离去时,又让人一声叹息。

3.主角生病,可不能随意

在中世纪的欧洲,人们曾经以得肺结核为流行,因为生病之后整个人显得苍白虚弱,符合上流社会的审美标准。

这么奇葩的事情,其实文学家也在做。因为他们笔下的男女主角,生哪种病、吃什么药,都是要精挑细选的, 必须和人物气质相符。一般来说,具备文学价值的疾病要符合三个特征:有好的画面感、病源神秘、好的象征意义。

娇花照水、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得的是肺病,生病导致身体虚弱,整个人走路都是“摇摇的”。面若银盆、目似水杏的宝姐姐,生的是胎里带来的热病,要吃精心配制的冷香丸,才能压得下去。


除了以上三点,《文学课》里还介绍了伟大作品的其他技巧,比如体貌上的缺陷,季节因素、地理环境、政治隐喻等。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是作家精心安排的结果,否则也不会有曹雪芹“披阅十载,删改五次”的辛酸泪了。

对于读者来说,读懂伟大文学作品,在掌握技巧之外,更重要的是持续的练习和阅读。读得多了,自然能发现更多的“啊哈因素”,找到潜藏在字里行间的小机关,阅读伟大文学作品也会变成一件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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