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毕业离校时的那场师生离别泪,虽然过去快五十年了,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她彰显了我们在校时难能可贵的、纯真的师生情、学友情。用"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我等师生学友情,来形容当时的情景也不为过!
那是一九七四年盛夏的一天,是我们初中毕业离校的日子。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天明后虽不下了,但天仍然阴着。北方的天气虽是盛夏,但因下雨阴天仍能感受到丝丝凉意。按学校的规定,上午就可以离校了,路远住校的可以在午饭后离校。一上午同学们忙着收拾行李、生活用品,打扫卫生.和老师们、同学们道别。午饭前所有离校前的工作基本就绪了,附近的同学有的已经陆续离校了,我们住校的午饭后开始离校。因我们路比较远,生产队派了一辆三套马车来接我们,赶马车的是我们村的崔四大爷,在午饭前就赶到了学校。午饭后我们装好了车,停在了五班教室前面的小操场上。小操场对着学校的西大门(唯一的大门),是我们平时做课间操的地方(早晨跑步和较大型的体育活动有后面的大操场),从大门往里走十几米有一排蓝色砖房,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办公室是走廊房,走廊门从东开着,面对小操场。
就要走了,但我们还是恋恋不舍地聚集在马车的周围,谁也没有上车的意思。家住学校本村的张玉琛,武俊,张文威,刘风龙、刘玉龙等十几位同学回家吃完饭后再次来到了学校为我们送行。大家平时相处的都很好,此时仍有说不完的话,互相握手道别,珍重。就要走了,虽然上午已和老师们道过别了,但真要走时仍感觉言犹未尽,还是要和郭老师、陈老师、刘老师等老师们再道别一次的,好象之后再也不会见面了似的!我便和范悦贵,王志升等再次去到了老师们的办公室,分别和老师们一一惜别。
回到同学当中,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崔四大爷早已上了车,只待我们上车就扬鞭驱车了。正在此时,郭老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我们中间,刚说了句"同学们,你们要常来哟……"便蹲了下来,掏出手帕擦开了眼泪,顿时二,三十名同学全部蹲了下来,大家围着郭老师低着头,抽泣声、唏嘘声响成一片。这一哭哟,天昏地暗,时空不再!何用千言万语,几年来的师生情谊全部汇集到不断涌现的眼泪中了!就这样大家围着郭老师蹲着,抽泣着,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将近一个小时。赶马车的崔四大爷受到了我们感染,先是抽着旱烟静静地等着我们,再后来就不断的催开我们了:"走哇,天黑呀,二十多里地了"、"赶快上车哇,以后还见了,要不是不见了""再不走就赶上雨了。"最后还是郭老师先站了起来,让我们走吧,并和我们几个握了握手就回办公室去了。我站起来后,看到武秀花,陆端、张桂莲她们一帮女生靠着五班教室抹眼泪呢!前几年我们钦宝营初中三、四班部分同学聚会时,刘老师说的"那会儿就送不走了"说的就是这个场景!
这还没完呢!郭老师走后我们也开始行动了,但我们并没有坐在车上,因为武俊、张玉琛、张文威,刘玉龙、刘凤龙等同学,说什么也要送我们一程。这样我们就相拥着出了校门,跟在马车后路过公社大门,绕过公社西墙,上了公社后面的公路,已经出村了,我们劝他们回去,他们不肯,继续和我们同行。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走出足有二里多地,在我们一再坚持下,他们才停了下来,和我们挥手致意!
之后,我回乡参加了农业生产劳动,于老师生病后我临时代了课,第二年春天大队党支部吸收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兼任了大队团支部书记、民兵营长。后来听说,我回乡后,郭老师、陈老师等,将我向当时的大队支书、主任们作了隆重的推荐,说我如何如何好的不得了,这是我能够得到大队支书主任们的信任,很快入了党并进入大队领导班子的重要因素。一九七七年冬天,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我原本是不打算参加考试的,原因是自己的初中只念了两年(三年制初中因文革推迟半年入学,中途又休学半年),自己对自己没信心。后来在老师和亲友们的鼓励下,我报名参加中等专业学校的考试,正是硬让他碰了,别让他误了!考试结束后,第一批通知的录取人员没有我(当时是电话通知,不象现在可以网上查到),去公社开会见到了郭老师,他为我惋惜:"这后生,乍考的了,连分数线都没上。"几天后第二批录取通知有我了,郭老师高兴的在学校里大肆宣扬,象他的孩子考住似的。
长沟流月,光阴荏苒。几十年过去了,郭老师,陈老师等初中老师.还有我的启蒙并给了我名字的于老师等,以及表哥文美,永清表姐夫(初中时他们均给我们代过课),他们对我的教导,关怀从未敢忘怀,他们既是良师,长者,又是益友,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真是师恩难忘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