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两天,我在接受一个另一个打击,先是病情加重,医生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甚至有点哽咽:“姑娘,复发几率还是比较大的,癌细胞侵犯了骨头,尽管手术切除了,但仍存在风险”那一刻,脑子极度混乱,嗡嗡嗡的,只看见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叮”一声,心也在此刻“増”的纠了一下,终究还是来了,一股哭意席卷而来……顿时,呼吸有点急促,努力平复了心情,“不会的,不会的”我一股脑的摇头,几乎是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点开,弹窗里赫然显示:“对不起,我无法承担这个风险。”眼泪澎涌而出,我后退一步瘫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
就在前一天的晚上,我还在西安复查,男友正值休假,在县城的房子陪爷爷奶奶,我吃完饭躺在酒店的小床上,跟往常一样给他弹视频,视频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提示暂时无法接通而自动挂断,“嗯?不应该呀,休息时基本上手机不离手,由于工作特殊,从来也不关静音呀”独自嘀咕了一下,翻了个身。我又刷起了抖音,并没有多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视频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果不其然,是男友,我迅速从床上翻起身,接通了视频:“嗨,宝宝”丝毫没有多想的我仍然是一脸欢快地打招呼,而镜头那边一声轻微的“嗯”让我察觉情况不对,
“怎么啦,兴致不高,谁惹你啦”我承认,此刻我是有预感的,但我仍然报了一丝侥幸,温柔的问他,他没有看镜头,而是垂下了眼皮。
“没什么,跟爷爷奶奶聊了会天,你干嘛呢”他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那让我看看你”我仍然是不甘心的,想努力用我们平常的状态去维持对话。他抬起头,脸是僵直的,嘴角平平不在上扬,双眸不再是每次视频时那般明亮放光,眉眼轻眯,而是有点敢直视,似眨眼,又似左右转瞳,嗯,我读懂了,是恍惚,是无奈,是不忍……霎时,相对无语。
“你的最终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啊”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啊……嗯,明天早上吧”我有点回不过神,机械的回答。
“那今晚早点睡觉,啥都别想,明天再说”他有意终止话题。
“嗯,好”
“晚安”
“嘟”的一声,视频被挂断,就在我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镜头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总是这样,想去争取什么,却总是被情绪主导。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明明自己还有话要说,明明自己有了情绪,最后都会选择内耗自己,不去问不去说,一次又一次独自在深夜情绪崩溃……我也在想,我到底是太懂事,还是太卑微又或是太软弱……我想不明白,但有一点,我知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姑娘,姑娘,先别哭,没那么严重……”刘医生显然以为我是被病情吓到了,有点手足无措,他面对过无数患者,早已丧失共情能力,而在此刻面对一个25岁的年轻姑娘,似起了恻隐之心,扶了扶眼镜,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我木然的站起身,摇晃着身子往外挪,刘医生伸出手,想拉住我,却也只能将伸出的手臂悬在空中又放下。是啊,拉住又能怎么样,又能改变什么呢?巨石向我砸下来的时候我没有一丝防备,我一直跑一直躲避,可它最终还是砸到了我。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来临的时候,你根本无能为力。
摇晃着身子走出医院,西安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并不会因为谁受了打击而给你一丝的凉快。哼,世间多少伤心事,世间多少失意人,都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任你翻滚折腾,激不起任何惊涛骇浪,甚至,打不起一点小浪花,大家多忙呀,谁也不会因为你的悲伤你的难过而为你多停留一秒,就像收到信息到现在,男友如人间蒸发般没了音讯,这薄情的人间啊,到底有什么可留恋的。
我就像一个疯子,披散着头发,拖着摇晃的身体,抽线木偶般移动着,鼻涕和眼泪早已糊满了整张脸,走着,抽泣着,不知走了多久,我仍然没有停歇,漫无目的的飘荡,如漂泊世间的游魂,泪水里是过往的甜蜜是内心的不甘是无能为力的气馁。我不想停下来,因为我不想思考,我不想面对着残酷的现实,我只想就这样,走啊走,到世间的尽头。
终于,夜幕就降临了,我的世界也暗了下来,西安比西宁天黑的早,八点多一点,就能看到街道星星点点的璀璨灯光,我们曾经视频过,同一时间段,我的世界是暗的,而他那边,仍然是光亮的,或许是天意吧,本就不在一个时空,我又怎么能奢求我们同频共磁携手余生呢?那就相忘于尘世间吧,这条路,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