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八昏睡过去，可他捏着袁小华的手，袁小华抽了几下，竟然纹丝未动，她的脸涨得通红。
袁初却缓缓拔出刀，道：“索性砍了它！”
袁小华诧道：“什么？”
袁初道：“你舍不得？”
袁小华道：“你砍他的，还是我的？”
袁初道：“有区别吗？”
袁小华下意识地看了看，李十八的手紧紧捏着她的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呢！
袁小华气上心头，脸又是一红，可是一瞥眼，她看到李十八另一只手上居然还托着茶碗，按理说他昏倒那一刻，是无序状态，怎么倒下后，还这么有序？简直是紊丝不乱，难道……
袁小华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就听袁初道：“我一刀就可以把你砍成三截，你说，一只手会断成几截？”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忽然变形，指着袁小华道：“你……”
袁小华看他的脸色，忽然道：“难道是你喝了那药？”
袁初被她一言提醒，急忙到怀中掏解药，袁小华“霍”的站起，上去扶住他，却还百思不得其解，道：“你怎么会喝了那药呢？”
她还浑然不知，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了李十八的掌握，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她一概不知。
袁小华才走近，明明已经无力动弹的袁初，忽然挺身而起，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袁小华被打得捂着脸，坐跌在座位上，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马又嘶叫了一声，本来已经昏睡的李十八，居然慢慢地起来，道：“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袁小华倒是没有明显觉得，她就觉得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可接着，真的就冒起了奇怪的感觉。她还不认输，还笑着道：“没有呀，我只不过转一下眼睛而已。”
她的确转了一下眼睛，一转眼的工夫，她就换了一张笑脸，笑得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风波。
袁初却突然露出深思神态，缓缓道：“有，我感到一阵寒冷，似乎是杀气弥漫。”
李十八道：“因为这碗茶有问题。我想杀人。”
袁初笑道：“你想杀谁？不，李十八，你错了，简直大错特错。是有人想杀你，绝对不是你杀人。”
袁小华起身退后四五步，面色十分沉重，因此使她看起来像一块木头而不再是一朵花。
李十八道：“难道是你想杀我？别忘记我帮过你忙救了你妹子。”
袁初右手已按住刀柄，冷冷道：“我不会忘记，因为是我给你机会救她的。”
李十八道：“原来那四个幪面黑衣人本是你们的人。你为了引我入彀不惜身受剑伤，亦不惜牺牲四名好手性命。但我却仍不明白为何这样做法？”
袁初道：“只有你‘冷血’李十八值得我这样做。天下要杀你之人何止千万，但谁做得到？”
李十八道：“多谢你夸奖。不过当时我有两件事想不通，现在正好向你请教。”
袁初道：“哪两件事？”
李十八道：“第一、你杀死四个幪面黑衣人之后，虽是受伤很重也很累，但何以竟不查看他们真面目，亦不检查遗物追查他们身份？我一离开你就把尸体丢到树林里。难道你早已知道他们身份？当然这问题现在不必问你了，对么？”
袁初又讶又怒道：“小华，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了吗？你不是一直听着他马蹄声么？”
袁小华道：“有呀，我明明以‘地听’功夫听得他马蹄远去，步伐均匀显然他一直在马背。”
李十八道：“可惜你们不知道我的坐骑受过特别训练。我刚才要牠叫，牠也很听话。”
袁小华眼中露出恐惧，道：“你为何要牠叫？”
李十八道：“我第二个疑问是：如果袁初你不用手臂硬挨那一剑，显然仍能取胜，只不过时间长久一些而已。但你却不惜负伤流血，是真正流血，不是开始时的假伤。我也看出最后那黑衣人想说话或者想怒骂。请问在生死一发之时，谁还要说话？同时他有甚么资格发怒？”
袁初一定是忽然想起某种念头或者是忽然明白一些事，所以本来充满自信的脸上，开始泛出不安神色，额上亦似乎有汗珠沁出。
李十八道：“幸而我还不算太笨，虽然要费力的想，却也很快想出道理。其实这道理很简单，别人可能不必像我那么费力就想出答案。但总之我想到答案，知道你绝对不容许黑衣人讲任何一句话。所以你宁可拿胳臂挡他飞剑，你非得立刻杀死他不可！”
袁初声音有点嘶哑，道：“你从那时已起疑心么？”
李十八道：“既然你问起，我不妨从实答复。其实我的老板早已通知我，要我小心。因为你们的欧老大很不满意我，最近必会对付我。尤其是我有公干非得出门露面不可，正是下手机会。”
袁初道：“你的老板是不是姓包？他怎知欧老大要对付你？”
李十八道：“欧老大决定对付我连我都知道，何况包老板？你必须记住像欧老大包老板都是主持秘密庞大机构的巨头，都不择手段亦肯花数不尽的银子刺探对方任何机密。所以包老板许多事情欧老大知道，但反过来亦一样。”
袁初问道：“但你说你也知道，为甚么？”
李十八道：“因为欧老大一定要我到他那边。本来我只是受雇办事，谁找我都一样。但自从三年前欧老大包老板交恶而又表面化之后，我也就只能选择一个老板。”
袁初道：“就算如此，欧老大也不必倾全力对付你。”
李十八淡淡道：“我认识欧老大，这就是原因。”
袁小华这才明白，为何李十八出道以来，他始终在杀手榜前三名，一直没有下滑过。
他根本就是内幕中人，是里面的人，也是自己人，杀手并不是全然靠武功，人脉、内情、认知，一个都不可以少。
她忽然觉得自己以为杀了李十八，自己就可以顶替他在杀手榜上的地位，这个念头有多么可笑。
就算她真的做到了，人家愿意把名位给她吗？她又能接得下来吗？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只是袁小华忽然想到，袁初不是中毒了吗？他到底有没有中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