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后来你来了。
我们从来都不说话,除了给对方开门的时候才能有一个simple到连small dialogue都算不上的语言世界。
Hi,你能给我开下门吗?
谢谢。
不客气。
淡淡的三句话,芬芳弥漫你我像夏天的栀子花开。
有时你来得早,有时我来得早,我们彼此为对方开门。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俩。大家都在睡午觉,只有我们两个傻瓜,喜欢待在这闷热的六楼琴房,戴上耳机,听不见窗外恼人的蝉鸣。
其实我们各自都发现,对方几乎每天都会赴约琴房,那先来的那一个为什么不把门开着呢?
不知道。总感觉,打开的不是那一扇门,而是彼此热爱的那个世界,或许也是紧闭的心扉。
喂、你是不是每次都故意把门锁上,然后等待着开门的那一刻。
你每次都坐在前排位置,我则喜欢坐后排,不过我们总是选在同一侧,靠近李云迪铭牌的那一侧。我练习拜厄和车尔尼,而你学习李斯特。你偶尔也回头看我,但是我们从不说话。在这个房间里,语言没用,唯有钢琴。酒肉朋友,不如言语知己;言语知己,不如文字神交;文字神交,不如弦乐知音。
才发现,大中午顶楼炙热灼人的阳光,也可以如莱茵河夜晚静谧的月光一样温柔。
每天,每天,同一时间,同一小小房间,我和那熟悉又陌生的男孩,至今不知悉彼此姓名的男孩,在顶楼,与黑白键相约。整整一个夏天,那年夏天。
那一份简单的陪伴与默契,寂静无声,默然无语,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