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所爱的人,尚且能爱爱这个世界,可是找不到所恨的人,要去空泛的恨这个世界,这事情太荒谬了。” ——电影《少年巴比伦》
路小路的青春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没有馥郁芬芳的校园,也算不上是困苦潦倒的村庄,他生下了就被时代和父母紧紧地禁锢在拥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糖精厂的戴城。
有一份在工厂里的工作就是那个年代实打实的“铁饭碗”。
殊不知路小路的梦想只是想在卖个香烟,渺小却很实在。
愣是被满怀希冀的父亲“整”进了厂子里,跟着“牛魔王”混,他隔三岔五地逃班追女孩;进了钳工班,只识得扭个螺丝;到了电工班,也只会换灯泡,顺带调戏下姑娘。到了后来进了糖精班,目睹了小撅嘴的惨案后,他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才显得一丝丧气。
路小路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扑面而来,给予人一种与残酷现实抗争的热血和勇气,但他那种“牛犊不怕虎”的冲动却一举断了他今后的前程。
在他的身上,白蓝看不到取得她想要的未来的一丝希冀,所以,她走了。
生是蓬勃朝气的少年,死是一事无成的佝偻。
但我不想看过了就过了。
每一次,路小路他都恣意妄为地出了气。
是的,当我们在扭曲的现实面前做了那个最自我的人,是很解气、是很正义、是很勇敢,可是事情结束后,我们还剩下了什么呢……
父亲被迫下岗,自己被迫调职,女朋友伤心离去,朋友遭受连累被害,面对黑暗角落里的屈辱,我是去反抗,还是顺势而为地隐忍。
我们每一个都是不是糖精厂里的员工,更不是那个从来不受“委屈”的、敢爱敢恨的路小路,我们身后也没有一个心灵受过伤害、人美三观正的白蓝,愿意去爱、去包容、去支持那个那么年轻稚嫩的路小路。
在阳光普照的大地上,我们只看得见那些生活到卑微深处的人肮脏的面庞和深不见底的眼,而我们向往的是那些光鲜亮丽、谈吐优雅的人,可是他们之间绝无心灵高低之分。在社会秩序和人们默认的潜规则面前,大多数的我们其实就是前者。
唯有适应规则、拥护规则,你才不至于成为那个异类。
而人群中的怪异是没有好下场的,要么被歼灭,要么被同化。
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去强迫自己服从规则,我们内心的希冀始终在熊熊燃烧,只有我一个人清晰地知道这一点也没有关系,我知道,每个人都跟我一样。
我们一直在等待,在沉默和屈服中慢慢地积攒着,时而在新闻舆论中卷起一片风浪,虽然固有的秩序能够瞬间打压那样微不足道的火焰,但是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做路小路的人肯定活不长,成为他身边拥戴他、纵容他的伙伴小李、师父、小撅嘴、白蓝……同样一个也逃不掉悲惨的结局,被诱奸的女厂工爬上烟囱要跳楼,被科长信誓旦旦地下保证“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要是再发生,我第一个站出来说不。”
这样的话,就爬下了楼,有个什么用?后来小撅嘴还是遭受毒手。但是他们的心声、他们的一举一动至少给了沉睡的人一记耳光,也告诉我:你一直要逃离这里。
可是这里是哪里?要逃去哪里?我?我是谁?我心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号,但路小路的影子会成为我向前看的警示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