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推送的内容与南极洲一点关系没有,只是喜欢这句话。是否正确,有待考证。
南极洲是一片大陆。今天讲述的主题与一片土地有关。土地隶属于大陆。这一片土地常常被我们用“白山黑土”来形容。我撷取了这一片土地的某一时间点,这个时间点有两个标记,一个是公元纪年,一个是年号纪年。当然,这些时间都是从一本书开始的。这本书有点老了。
这本书名为《昭和十八年》,作者:全勇先。这本书出版于2014年。我顺道还访问了这位作者的博客,其语言风格:克制而压抑。
《昭和十八年》中讲述的故事都是带着寒意的。说残酷都觉得有点低估了。我列举几个片段说明如下:
打着打着,东浩突然感到耳朵“呼啦”一下子,什么东西滑溜溜热乎乎地淌下来。东浩伸手一摸,坏了,耳朵不见了。东浩连忙回头对英焕说:“我耳朵没了”。
英焕捂着喉咙,干呕着爬起来。他抬头时看见面前的黑树干上血糊糊地贴着半只耳朵,是齐刷刷被弹片削掉的。他认出是东浩的耳朵。英焕检查了一遍全身,见到除了刚才跌倒时被什么东西刮破了手腕外,其他部位还都完好无缺,心里踏实了。
又例如这是写残酷的:
岛村又下令把村子全烧了,往井里投上毒药。因为出发仓促,卫生兵忘了带毒药,挨了岛村一个耳光。说:“往井里扔死人!”
士兵们后悔说死尸都烧了,太可惜。卫生兵不知从哪找了个大铁钩子。等火势弱下去的时候,站在逆风处。钩出几具焦煳的尸体,扔到水井里。因为有个井台,弄了半天没弄好,一具尸体半挂在井台上。卫生兵怕岛村骂他干活不利索,着急忙慌刚过去,脚底下一滑,跌倒了。一只手“呼通”一声杵进尸体的胸膛,紧接着“吱啦”一声,手被人油烫熟了一半。卫生兵杀猪一样嚎叫起来。后来卫生兵的手始终感染不愈,截了肢。
残酷不一定是遍地的鲜血和残肢,残酷还有其他的表现形式。表现残酷不一定要像昆丁一样在镜头里充斥大量的鲜血,却一定要像昆丁一样表现冷静而准确地杀戮,不带一丝犹豫,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死亡。
在上述这一段“往井里扔死人”这一段就特别的实在。有井水的地方往往就是村落,战争来了,村民就跑了。军队无法追击一个一个被视为潜在威胁的村民,却可以使用“瘟疫”来解决。把尸首扔到水井中污染水源,是最简单的办法。没有了水源,抵抗的力量也不能在此生存。战争离开了,瘟疫就来了,往往就是这样造成的。
一个好的作家都是做好一位旁观者和一位平静的讲故事的人。所有好听的故事都是用了最平常的语言。这本《昭和十八年》中的语言使用了许多东北的方言俚语,如果细细品味这些东北方言,很明显与赵本山式的东北腔不是一路的。这种语言是带有“满洲味”的。识货的人一定能明白这是什么!
哦!满洲,更大的历史出现了。
昭和是日本天皇的纪年年号。昭和元年是从公元1926年开始纪年的,昭和时代从1926年(昭和元年、大正15年)12月25日沿用至1989年(昭和64年)1月7日。昭和时代时间跨度为62年又13天。昭和十八年时为公元1943年。这一年,对于中国人来讲,从1937年爆发的抗日战争计算,这场战争已经进行了6年,也是到了中日双方处于胶着煎熬的阶段了。
公元1943年,时为日本昭和18年,时为迁都重庆的中华民国31年,时为还都南京的“中华民国”31年,时为满洲国康德10年。也是在这一年的7月,《卡萨布兰卡》这部电影在中国上映了。我之所以对这个时间节点做了细分,不外乎是借助一下时间的力量。就一个时间点,都可以分为四份。想要的都可以在上面戳一筷子。
《昭和十八年》讲述了有关满洲国作为背景的故事。满洲国,按照历史书正确的名称应该是“伪满洲国”。加一个“伪”字以作立场及悖逆的说明。历史书也就是在这个时刻才有了庄严感。在中国人的历史观念中,“做的不好是要上史书的”------是一句警示和价值底线。不过在历史中看过来,我也没见有哪几个人怕过这句话。该做什么做什么,身后事谁能管得了那么多!
有关满洲国的历史资料流传下来的并不多。可能有关满洲国的历史只能凭借一些记忆了。时间久了,几代人更替,这些历史也就没了。剩下的都是传说了。
这或许就是历史之所以成为历史的吊诡之处。时间纪年还在,内容不见了,人也不见了。记忆也没了。
全勇先,尝试用文字和故事保留了一些。这些故事中展现的人和复杂远远比我知道的东北还要复杂一些。或许这些年我们可能都是假装知道了东北。东北作为一片土地,作为满族认为的“龙兴之地”。作为几十万东北军日思夜想打回去的故乡,作为我们知道的“东三省”。对于我们而言,这一片黑土地还是有些陌生的。它的前生今世,就像黑土一样,接纳了一切可掩埋的内容。
这本《昭和十八年》嘎嘎地,杠杠滴,血漂亮,贼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