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记忆

进入腊月,就有了盼头,掰着指头算,还有几天就吃腊八了。因为吃了腊八,就离过年近了。

吃腊八是腊月的初八。这一天的早上,很多人都要熬臊子。有钱的人家会割上一斤肉,切成蛋蛋和红白萝卜芫荽豆腐黄豆粒熬臊子。没钱的人家就用红萝卜豆腐蛋黄豆粒之类的蔬菜熬一大盆子,一天从盆子里舀一勺子,倒进锅里。腊八一直吃到祭灶。所以,人们叫拉把。取意于舀之不尽,总有剩余的。

这天的早上,大多数人吃的是米(大米小米)锅里下面条。在里面氽些腊八臊子。这一顿格吃着格外香!

在这一天,老人还有一个讲究,就是早饭间,讲究的老人,用筷子挑出一点面条,一块臊子,挂到果树上。一边往树丫子上挂,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果树果树吃腊八,明年结的疙瘩瘩。虽然总是希望树上结得疙疙瘩瘩,可由于棵杏树过于老迈,弓腰曲背,每年都结的杏子稀少,个去很大,人叫大麦杏。大麦下来杏就黄熟,可以摘了。

记得小时候,经常念叨着一句歌谣:今七,明八,吃了腊八就是年。

其实,吃了腊八,紧接着就是祭灶。过去,商店里有卖纸人纸马的。据说,那就灶爷在祭灶这一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三这天骑着马上天去为家里搬粮。同时向玉皇大帝报告这一年这一家人的功过德失。

在这一天,灶王爷骑马上天前,需要带上干粮,~就是千家万户烙的油旋饦饦馍。

人们都希望灶爷在玉皇大帝面前尽说好话。怕灶王爷一时在玉皇大帝面吐出了真言,说出自己一往的不好之处,于是他们在灶王爷的嘴上涂抹了蜜糖,希望他甜言蜜语,只拣好话说。

过了祭灶,真正开启了过年的模式。

家家户户打扫房子的卫生,墙壁,房顶,扫了又扫,扫去了尘土。用白土,或者黄土,把屋子整个涂上一遍。原先是用白土粉刷的墙壁,现在仍然用白土粉刷一遍。原来是黄土墙,现在仍然用黄土。黄土和白土,有沟坡的地带,可以自己挖取,不用花钱去买。离沟区较远的,街道上有吆喝叫卖的。一块钱十斤左右。

房子打扫涂漫以后,就是到村上的合作社里购买几张年画,有戏剧油画,有风景油画,有英雄人物,也有大头娃娃画。到处呈现一副除旧布新的气象。

这时,年气也渐渐浓了,集市上一天比一天热闹了。有卖年画的,有卖新衣服的,有卖各种吃货的,有卖各种玩具,更多的是卖炮仗的。一家一家高声叫卖,好像进入到一个比赛的大现场。

儿女给老人买了一身新衣服,试了这件脱了放下,又拿起那件来试。最后,终于合了老人的身材,不胖不瘦,不长不短,穿上刚合身。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嘴上却说,人老了花这钱做啥?

两口子又把孩子全身,从上到下好好打扮打扮。头上带的,上身穿的,下身穿的,脚上穿的,从头到脚,把闺女打扮成一朵花似的好看。男孩子逢人就夸还是爹妈心疼我,给我买的新衣服。

民以食为天,主要还是吃的。经常挂在人们嘴上的一句话是,穷过日子富过节。一年只有一个新年。

来到货摊前,是大人这次来这儿的真正目的。过年要有个过年的样子,不过不要让嘴上受穷。割上二斤肉,付了钱。打个转,又去了卖菜的摊位,再称上二斤红根蒜苗,一捆绿格英英的芫荽,再来一网兜略带点泥土的红萝卜。再到干果店里称斤腐竹,粉条,黄花菜之类的。

大年二十七,二十八,家家开始启面蒸馍。火埝头的启面盆子一盆挨着一盆。案板上揉面的正下大力气揉面,丢堤子。揉蛋蛋馍的揉着蛋蛋馍(自己吃)。包萝卜白莱包子的正在案上包着。包豆包馍的也闲不下来。揉枣花(回盘)行门户多的人家从早上蒸到天黑也不得结束,还得第二天继续蒸。

几蓖子搭上锅,锅下烧着火。搭锅的忙着搭锅,上面罩上笼盖。笼布子围好锅的周围,防止漏气。

这一天,不吃饭,够不上吃饭,也没时间做饭。刚出锅的热馍就是现成的饭。大笸篮,簸箕里,筛子里,到处都是白大白大的蒸馍,正大缸冒着热气。

腊月二十八,二十九,眼看着今年快要过去了。肉是不能再等了。煮肉的洗好了肉,准备下锅,下调料。

有的人为了少花钱,多吃一点肉,他舍不得割整吊子大肉,用那钱买来猪的下水,心肺,肝子,肚子,大小肠,一整套才块把元,能过年美美咥上一顿。只是一件,这种猪的下水,清洗比较麻繁,要翻来复去地。洗了这面,又洗那面。一遍一遍的清水,放进猪的下水,水就变混了。最后,水又终于变清了。猪下水,洗得白白净净的,倒进锅里,放上姜葱等大料开始煮肉。

小孩盼着过年。过一个年,人就要增加一岁。过年爷爷奶奶,舅舅舅爷会给几块钱的压岁钱。大人怕的是过年,过一个年,人就要老一点。尤其是散年钱。多的拿不出来,少的太贫气。

大年三十,这一年最后的一天,家家的大门两旁都贴上了喜气洋洋的大红对子。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在门楼上。

家中的八仙桌上,供起列宗列祖的牌位。头里放着三盘水果,食品,和大枣花。一对大红蜡虫烛烈焰腾腾,中间的香炉冒着袅袅的青烟。

晚上,还不能入睡。这天大人必须等到十二点。这叫守岁。有着辟邪之说。传说一种叫"夕"的怪物在大年三十这天的夜里出来伤人。人们不敢睡,守候着,一经发现了"夕",就冲撞一下,让它"夕"去别的地方。十二点整,新年的钟声准时敲响。边看春晚,边包饺子,边说着吉利的话。

十二点到了,家家门前的鞭炮声响起,此起彼伏。放过鞭炮,收拾已毕,关门睡觉。

很多年过去了,但人们对新年的期盼,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迎新年的活动,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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