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已瞧不见新发的嫩色。山上绿意又沉了几分,感觉与笼了层雾略有些像。立夏之后的叶,代表的或许已非新生,而是经雨水涤去了几分纯真之后,夹杂了些稳重与理性的,成熟了些许的姿态。
还记得初春时出门。刚从寒冷中抽身的树,在她梢上轻点了绿色。那种绿,簇新的,带着点儿天真的味道。
却是不知不觉中颜色改变。
忆童稚时,曾天真得如此坦然。
就如丰子恺写的,“天地间最健全的心眼,只是孩子们的所有物,世间事物的真相,只有孩子们能最明确、最完全地见到。”所以才会不由得去想要思考个明白——成长带来了什么,成长带走了什么。
尚且记得儿时的日记。喜怒哀乐无一分收敛地平铺在日记本上,直观地描摹出每一丝触动。喜欢的不必扭扭捏捏想方设法暗示,厌恶的也不必指桑骂槐绕个九曲十八弯。对所有人和事的描述无需华丽词藻使之生动形象,且句式单一全无铺垫伏笔烘托渲染。
简单。
简单到让我在笑那时幼稚的自己时,心底漫过了感动。
一如初生的叶。嫩绿色的。总让我在不经意的一撇中窥见一分纯粹的轻松的姿态。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怀念着的。纵使再回不到那段折一草茎便能玩到心里念着不想回家的光阴。
然而,一片叶来到初夏,颜色变浓了些,却又如何返回嫩色,返回无知纯粹的时光。
就好像……
就好像初冬飘飞的黄叶返不了夏。
当时间随湘江北去,你我只能用记忆回溯过往。
今日我在麓山下想起了童年。
却不知明日涂了妆的我,是否在别处回忆今日素颜。
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或许将来的我忆起现在,会怀念这种对万事万物细小的心思,会怀念这段思绪飘飞着写下矫情文字的时光,也说不准。
也许只不过是,习惯性地想要寻找旧时光封存的方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