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一年前,如果你问我:“你喜欢猫吗?”
我会语气坚定地回答:“不喜欢,尤其是黑猫。我觉得猫的眼睛有点恐怖。”
但是,现在的我,却又不得不斟酌一番。
我依旧说不上喜欢猫。在小区角落碰上几只猫,如果是白色的猫咪还好,要是偏暗色的,我心里面还是会有点儿微微的瘆人的感觉。
楼下有一只虎斑,是只母猫,是只流浪猫。有时候下班的时候,它会突然从某个角落窜出来,跟着行人走一路,大概是希望能得到些吃的。我常常想停下来,回头,掏出包里的小零食给它,但是一看到它的的眼睛,和黑暗中的皮毛颜色,我只能加快脚步。适值发情期的时候,它会在楼下的草丛里面一直叫唤,叫声凄厉,让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我更加想远远躲开了。
但是,我的心里又真的住进了一只猫。
每次看到它睡在那儿,蜷着身子,把圆圆的脑袋埋在脖子上套的“伊丽莎白圈”下面,我就忍不住轻手轻脚地靠近。
我会凑近再凑近,近到脸都快贴到它的小脑袋上了,直到它睁开它琥珀色的两个圆圆的眼睛,慵懒地看着我。
有时候,我靠在沙发上,它会趴在我旁边。趴着趴着,小家伙又睡着了,甚至会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小身子也随着呼吸缓缓地惬意地起伏着。可人的憨态,让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它的小耳朵会灵敏地一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斜眼看看我,又慢悠悠眯了起来。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了。
这大概是信任吧。
这是堂妹的猫,猫龄的话,再过几天,就满10个月了。它出生在五月二十日,很浪漫的日期。
哦,它叫蓝莓。
堂妹刚把蓝莓带回来的时候,它真的很小很小。虽然堂妹说它的毛色是蓝色的,但是我眼中看到的永远是一团灰。
因为是租住的房屋,空间不大,而且有点潮。蓝莓从小就是笼养的,偶尔堂妹会把它放出来。堂妹对它很用心,也很温柔。蓝莓的性子也真的很乖很乖。
我们平时都上班,晚上回来才和它见上面,它于是很黏人。一直到2个月前,相处的时间毕竟有限,我对蓝莓的感觉都停留在———熟悉不排斥,不害怕,甚至也开始喜欢的阶段。
疫情爆发之后,居家隔离的日子开始。
我开始真正地被这个小可爱俘虏了。
出笼的它,像是一只“狗和兔子”地结合体,左奔右跑,上窜下跳。逗猫棒一响,它就像离弦的箭,发射了出去。这时候,只要稍微一靠近它,它就会像弹簧一样,立刻弹开,一脸警惕,它坚决不愿意再回到笼子,它要捍卫它的自由。
可惜,小蓝莓是只吃货喵。每次,小饼干,喵喵条,红狗膏一挥,它又两眼发光地跑回来———若有零食吃,自由也可抛———被拎回笼了。
呆在笼子里的它,大部分时间,都眯缝着眼,打盹儿。醒的时候,又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思考着什么。每次一靠近笼子,它就会拉伸一下腿部,抖抖胖胖的小身子,靠过来。我一伸出手,它就立马会意,把小脑袋重重塞进我的手心,前后左右地蹭。那热乎劲儿,让人根本无力招架,只想赶快给它撸得舒舒服服的。
偶尔,它会发出可怜的叫声,非常小声,像是撒娇的小孩子。那它肯定是饿了。
每次有人要出门,它都会望着门口,不知怎的,总觉的它的眼睛里有点儿好奇。待到和它道再见,慢慢合上门,又觉得它那张望的小脑袋,一直盯着的眼睛里有点儿不舍。等到我们回到家的时候,门打开,它依旧是小脑袋立得正正地,盯着我们,彷佛自我们离开之后,它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最近一个月,堂妹也复工了,家里只有我和蓝莓了。
朝夕相处之下,我几乎恨不得24小时看着它,围着它,陪着它。每次一转头,它就趴在我背后,有时候是在睡觉,有时候同样睁着眼睛看着我,有时候静静望着窗外思索。我叫一声“蓝莓”,它会立刻转过头,我感觉我的心就满了。
失眠的那几天,我整个人开始前所未有地没有安全感。夜里,我翻来覆去,总希望能听到点声音。
于是,我抱着被子睡在笼子旁边的沙发上。黑暗中,我回过头,看到它就蹲在我背后的笼子那儿,面朝我,两个鼓鼓的小眼直勾勾盯着我。我安心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它熟悉的呼噜声,就在我耳后方,有节奏地响着。于是,我的睡意也来了。
比起我陪伴它,我知道,在我心里,是它在陪伴我。
有的话,有的情绪,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诉与谁听。有几次,眼泪突然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寂静的空间里,只有趴在我身上的蓝莓抬头静静看着我。它什么都没说,乖乖地趴在我膝盖上,无声地陪伴我,也安慰我。
以前看老友记的时候,钱德勒虽然不喜欢孩子,但是最后却同意了莫妮卡要孩子的要求。莫妮卡觉得特别惊讶,钱德勒回答道———我不是喜欢孩子,我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还是没有喜欢上猫,但是我爱上了一只叫“蓝莓”的猫。
它陪伴过我,陪伴着我,这份陪伴,温暖了我。
是这份陪伴,让蓝莓成了那个与众不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