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那会,我曾经在潍坊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是一个叫“医疗器械厂”的单位,在胜利西街最西边。厂子规模不大,算是一个中等企业。
厂子里有一个小食堂,伙食很一般,勉强能让工人中午吃顿热乎饭,由于大多数人下了班就回家了,食堂也就顺理成章的晚上不开伙。
只是这样一来,就难为了我们这些青工。三个单身宿舍里住着我们十几个小年轻,到了晚上,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厂门口对面零星散布着几家小饭馆,大多在门窗玻璃上贴着“啤酒、炒菜”之类的字样,只有一家的招牌写的是“清真牛肉面馆”。
说实话,每次看到“啤酒”二字时,总会不由咽下几口唾沫,可又想想自己那点可伶的工资(那时每月180元),这样的饭馆,偶尔去打打牙祭,解解馋虫就好,真要为了填饱肚子,还得数那家面馆合适。
面馆门面不大,有些低矮,里面光线比较暗淡,靠两边墙各摆了两张桌子,淡黄色的圆凳因为使用太久,坐上去些点晃动,有时还会不合时宜的发出几下“吱嘎”声。
面馆的操作间不大,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一个汤锅在灶上冒着袅袅热气,汤锅里有几袋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香包,随着锅里的水上下翻滚,日复一日的慢慢熬着。
不大的面馆里随时都会有浓郁的香气。面馆里只有两种饭食,面条和火烧。面是牛肉面,火烧是有名的“杠丝头”。
牛肉面分大小碗,大碗三块,小碗两块五,“杠丝头”五毛钱两个。面的分量很足,虽然不是拉面,却也非常劲道,吃起来弹性十足。
老板是地道的回民,整天戴着他那顶白色帽子,由于民族生活习性,这家馆子的牛肉面很正宗。
牛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每碗面上都会均匀的码上一层,最后再抓上一撮香菜,青翠欲滴,很是惹人。
我那时饭量要比现在大,一大碗面,“呼呼噜噜”吃掉后,再趁着面汤余温尚存,掰两个“杠丝头”泡上吃掉,方才心满意足。
牛肉面要辣的才好吃。我从前是很能吃辣的,几乎能达到“无辣不欢”的境界。我的老婆孩子也能吃辣,尤其是我女儿,与同龄人相比,在吃辣这方面,绝对不会逊色别人。
面馆的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长方形的小塑料盒子,里面是各种调料,有食盐、味精、胡椒粉、辣椒面等,旁边还摆着两个小瓶子,一个盛着醋,一个盛着辣椒油。
每次去吃面,我都是先放上一勺辣椒面,然后意犹未尽的再倒上辣椒油,以至于一眼面都成了红色,吃完大汗淋漓,畅快无比!
宿舍里有个寿光的同事,这哥们儿对牛肉面颇有研究。据说他祖上就开过面馆,当然了,这也是他的一家之言,至于真伪无从考证。
不过对于牛肉面香包的制作方法,和熬制秘诀知之甚详,他在品味牛肉面的调味香包时,如数家珍,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神情,让人不得不信他的“世家”身份。
单身宿舍里是我们四个同年进厂的毕业生,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很快,我们就打的火热。
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我们就会轮流做东,买上几个小菜,几袋“板桥”白酒,让面馆下好牛肉面,提回宿舍,每人一份,有吃有喝,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如今,已是二十年过去,那家面馆应该早就“销声匿迹”,知留下那个醇厚的味道,与其说是怀念那些吃过的牛肉面,不如说是怀念那些吃牛肉面的日子。
因为,那些吃牛肉面的日子,是一段最美好的时光,这段时光对每个人来说,都弥足珍贵,人们通常把它叫做——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