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过年了。
忙了一百天,歇了二百多天。丢了面子,漏了里子,吃着老本,脚巴缝里,除了脚气,啥都扣不出来了。
身上,除了干净,就是窟窿。看着别人过年,其实都明白,各有各的苦。
小时候过年,是年关。父母买不起新衣服,就给用染料染一下;买不起肉,就把自己家里养的鸡狠心宰一只;走亲用的是两包点心,和二十个鸡蛋;来亲戚了,炒鸡蛋,炒花生米,凉拌豆腐,粉团厂子,四寸的碟子,都薄薄的一层,最好的酒就是两块钱的方瓶;上供上坟,就是自己树上的苹果梨;除了玉米面掺和着些许白面做皮,白菜豆腐馅除夕饺子,热闹的,就是舍不得却不能少的几挂鞭炮和三五十个二踢脚,就是奢侈的过年。
而如今,面对父母已老,儿女还小。屋里是满炕除了新买的棉衣,单衣,新鞋,就是营养品,保健品,食品;冰箱里,桌子上,除了鸡鸭鱼肉,就是水果饮料。别人送的好酒,只留给父亲品尝;新鲜吃食让孩子们多吃。走亲串友,买的是整箱的礼盒,开的是烧钱的汽车。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四年没换了,更新一下外壳,依旧是新款……
兜里没钱,却没法不装。不是想装,是不能让老人跟着难过,不能让儿女心里自卑,不能让瞧不起自己的看低,更不能让累了一年的自己,揪心过年。
旧时玉盘今日月,今人同样过年关。
一关又一关,关关不同关关过,年复一年年年难。岁月易老天不老,新桃旧符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