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起追过的母猪

深山处的一头母猪,浑浑噩噩地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每天都不停地跑,仅靠着野菜,野果跟一些露水补充体力。而在山底下有一个小伙儿,早上、中午、晚上都要挨父母的骂,每一次都带一伙人上山,一去就是几个小时。这次,大家空手而归,小伙儿愁眉苦脸的,他又要被父母骂了,已经寻了两个星期了,还没找到,大家都认为没有希望了,渐渐地,很少人跟过去了.....“可能被野兽吃了,也可能饿死了,都找了两个星期了,还没找到,那就当做打水漂了”。“回家了,以后再找吧,我先回去了”,“散场散场”。大家都走了,小伙也垂着头回到了家里,父母两看着他,他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清理好饭桌上的碗筷带进厨房。

端午节前,猪圈内一头母猪,生了5只小猪崽,虚弱的它正躺在地上,身旁一群小猪崽争先恐后地挤在它身边抢奶喝。阳光透过猪圈口照在它们身上,母猪正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带给它的温暖跟那群小幼崽柔软的身体带给它的舒适,有一道黑影遮挡了阳光,它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伙儿正在给食槽添加食物。那小伙儿蹲下来,微笑地伸手抚摸幼崽,母猪看着他,他看着母猪,母猪很担心他带走幼崽,便朝他叫了一下。小伙儿见到母猪的反应,他温柔地看着母猪,并作出没有威胁的动作示意友好。

母猪见到这小伙儿对于它的警告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更接近它们了。母猪智商不低,甚至跟小孩的智商差不多,当年公猪也是无视它的警告并更加亲近它的,这一刻,从小伙儿身上看到了公猪的身影,它感觉小伙儿爱上它了,它明白,面前这个是人,跟它不是一个物种,它不想耽误这个纯真的小青年,便再警告他一次。

这小伙儿很善良,很有爱心,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他都不会恶意对待。他看到猪崽们在用力地吸着母猪的奶水,可能母猪需要补水,便去打了些干净的水。母猪看到他温柔微笑地带着桶水,倒在了水槽上,还朝它挥手。母猪转过头,眼睛看着墙,墙底下有个公猪拱给它的精美定情信物--石头,便呼了口气,像有些无奈的样子。

两个星期后,端午快到了,各家各户都吃起自己养的猪肉。小伙儿的父母从市集上买了葱跟大蒜,粽叶等等做粽子的材料。小伙儿这边端午的人们都是爱吃肉粽的,猪肉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肉一般都是自家养的,很少有人从外面买肉回来,除了城里人。小伙儿拿着番薯跟一些瓜类,走到了猪圈前,看着母猪,他拿起手里的食物,轻轻地放在食槽内,并伸手摸摸小猪崽。母猪醒了,看着他,小伙露出了善意的微笑,母猪睁大眼睛盯着他。小伙儿的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示意小伙过去,随即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母猪看着他们父子二人,母猪很通人性,它知道小伙儿的父亲有家室有妻儿了,小伙儿才刚长大,进入青春期了,它看着食槽内的食物,它不惊讶今天的食物跟往日的反差很大,它明白小伙儿意思,但是它跟他不是一个物种,他的行为跟公猪求情时一样,连眼神跟投食物动作都跟公猪拱石头的行为都一样。它很无奈,只能继续闭着眼睛祈求。过了半个小时,小伙带着两个朋友,手上提着一些器具走向屋子里。母猪拖着胖胖的身体爬到门栏,伸着头,看向旁边一个猪圈。小伙家一共两个猪圈,一个猪圈是一些公猪跟母猪住的,而它这个猪圈是怀孕母猪专用的,在年前,那头的猪圈里的猪被卖了,只留下怀孕母猪一个。它看到那猪圈,想起了它的配偶,想当年那猪圈有3个公猪跟一个母猪住的,猪圈很大,它的配偶就是里面其中一个公猪,那公猪每天在猪圈栏温柔地看着它,还拱了一个很精美的石头给它。

小伙子们跟父母出来了,提着工具,小伙子就站在中间,他父亲给了他一根胡萝卜,他向着猪圈走去,母猪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公猪,它不断地跟自己做斗争,想办法让小伙子明白他们两是不可能的。它瞪大眼睛看着小伙子叫了出来,小伙子停了一下,然后微笑地又向它走去。他跟它行为实在是太相似了,它从他身上看到了‘它’的影子,它退后了几步,小伙子慢慢地向它移动,它一声又一声,他不仅脸部表情更温柔了,身上还散发了更亲近的气息。它不想耽误小伙子的人生,便撞开小伙子冲出去。众人见状,但拦不住,赶紧追了上去。

这头母猪往山上逃,众人在后面追赶着,它很聪明,利用植物的遮掩,躲了过去。晚上,小伙子坐在椅子上,表情很失落,父母则在包粽子,猪肉馅,肉是从镇上买的,不多,因为他们不是很喜欢镇上的猪肉。父亲囔囔道:“明天再去找一下,它跑不远的,最多待在原地歇着,你啊,我都跟你说了,抓猪就要几个人一起把它按着,你不听,想用一个小小的萝卜诱它出来”,“他第一次抓猪,没经验,明天端午了,早上去抓回来就好了,还来得及”母亲为他辩解道。

小伙子关上房间的灯,躺在床上,他内心很敏感,今天的事情令他很愧疚。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担心山上的母猪被野兽吃掉,在深山处,有熊出没,虽然不是大棕熊,但小黑熊也能对猪造成很大的伤害。

第二天,母猪醒了,它很饿,第一次面对这种环境,只能随便吃吃野草,它从草丛里探出头,望了望,然后谨慎地走了出来,它一边寻找食物,一边轻蹄轻蹄的想尽量减少噪音。它听到声音,便跑回原来的位置,它那个位置是个窟窿,有很多草跟树叶遮挡着,身体挤进窟窿里面加上洞口有很多树叶,在一米远的地方很难看到里面。它看到几个人,小伙跟在后面,他们从它身旁5米左右的位置经过,向深山处走去,还带着很多工具。它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它心里很难过,想让他死心,但他跟公猪一样固执,没办法,想躲着吧,也许这能让他明白是不可能的。

中午,父亲买了一大袋猪肉,一家人拿出了糯米,包起了粽子。“唉,这个衰仔”父亲叹息道,紧接着“找到猪后,直接汤了,猪跑过出去一次,后面也会继续跑的”,小伙子皱着眉头,低语:“我去找回来吧!”

进到山里,他缓慢前行,小心翼翼地走着,眼睛观察四周,不能发出声音给猪听到。他走着,脚一空,屁股贴着泥土滑下小坡,他弯起小腿,想刹住,石头太多,脚一卡,惯性地往前一倾,伸出手,想撑扶着前面的植物,但植物不够粗,倒在了一个大洞前。它看着他,他看着它,他笑了,笑容很温柔,很温暖,它惊了,但又稳定下来了。双方对视着,它看着他身上的泥巴跟手上的擦伤,还带着像公猪一样的眼神,它叹了一口气。他随即伸手抚摸着母猪的头,并轻轻地向前方推出,饥肠辘辘的母猪只好跟着出来,它很饿,想吃食物了,只好被他领着回家了。

回到家中,父亲拿出绳子跟杀猪刀,父亲把食物倒在食槽内,母猪跑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小伙子凑近,母猪后退几步,父亲便示意他走开,父亲趁它吃着食物的时候,拿晕猪专用的电击棒电晕了猪。等猪醒来后发现被绑住了,父亲在旁边磨着刀,母猪以前见过杀猪场面,很惊慌,不断地挣扎着,小伙子没见过杀生,而且内心很善良,觉得很残忍。父亲持刀接近母猪,母猪像发疯似的乱撞,看着这把刀,它想起它的姐妹也是被这把刀杀的。父亲叫小伙子过来,教他怎么杀猪,母猪看着小伙子走过来,他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它,它也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他,四目相对,小伙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向父亲表达了他想养长一点时间,建议过年再杀,父亲不想,但他儿子的良好品德以及美好善良的内在是他们夫妻俩花了很长精力才培养出来的,只好同意了。父亲叮嘱过,撞过人跑出去的畜生是还会发生这种行为的,儿子也承诺以后会注意点的。

经历这一次,母猪也更加确定这小伙儿爱上它了,它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对这小伙恶意相对,想让他明白老娘跟你天生的不合适,你还是死心吧,我们没有结果的。

因为小伙儿内心的善良,在母猪经历了那次之后,小伙儿都按时送去吃的,并且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的亲切,他想用行动来安抚母猪,想给动物知道人也是很温顺的很友好的。它注视着这一切,而且它对小伙子有一点反感,它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它,甚至觉得他在刻意模仿公猪。

日子过了许久,马上到新年了,小伙子跟父母商量着今年把猪宰了,“交给我吧,不会出错了”,小伙子拿着电击棒,走向了猪圈,它看着他过来,露出很厌恶的眼神。没完没了的,过了这么久还没死心。小伙子打开门栏,走了进去,一边手拿着电击棒藏在身后,一边手伸着靠近母猪,并温柔地看着母猪。母猪看到这含情脉脉的眼睛,心生厌恶,它已经被这眼神看着有大半年了,它已经忍受不了了,如今他还靠近它,所有行为都令它回想起公猪求情的样子,它由于这种行为累积了许久的怒气,它爆发似的撞了出去,小伙儿摊在地上,委屈地转过头看着母猪的背影,母猪停了,回过头,又看到了那眼神,便头也不回地往深山跑了........

两个星期里,母猪已经跑了远离猪圈十几公里的森林里,它已经适应了山里的生活,而小伙身边找猪的人也渐渐退出了找猪团,猪每天都趴在石头上,看着家里的方向,在回念往日的生活。而小伙儿,还在寻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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