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直射进霍思府邸的花园，花园不算大，但却精致，里面开满各式各样的花草。苏艺从房间走出来，路过花园的门口，目光一瞥，无意看到花园的花海，花海中那一抹白花瓣的花，深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也深深勾起他的往事回忆。

记得，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每一年春夏交际，他都会来到一处跟白纸一样空白的河畔旁，看到一朵朵白色花瓣、黄色花蕾所绽放的美丽与宁静世界。他问了好多的人，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样，不知道。直到有一年春天，他偶然之间看见，看见苏伦也来到了河畔边，他双眼满含着闪烁的泪光，站在荒凉的河畔边，而他则站在远处，注视这一切。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此不再去那片美丽与宁静的河畔。那片美丽与宁静的河畔最终成了他遥远记忆中的一个碎片，而不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碎片。

“这朵花，好漂亮啊。我把它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

花园里传来一阵甜美的女人声音，打断了苏艺的回忆。苏艺看见从花园深处正走出来一对年轻男女，年轻女子一袭白衣，白净的肌肤更显白暂，纤细的胳膊挽着年轻男人的胳膊，年轻水嫩的容貌向着年轻男子绽开的笑容，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水汪汪的美丽眼睛含情脉脉看着年轻男人。她不是别人，正是霍思的女儿，霍思曦。

那个年轻男子，苏艺也认识，他是霍思副将汪古臣的儿子，汪洋。他也穿着一身白衣，他右手上拿着一朵淡蓝色的牵牛花，不过，他没有他父亲那般身为武将的刚毅气质，俊秀的面孔，温柔的眼神，有些柔弱的显得不像是一个武将的儿子，倒像是一介书生。

“苏艺，你站在花园门口，怎么不进去呢”。

苏艺转过头一看，话说的人是霍思曦的父亲，苏艺立即站在花园的门口，堵着道路。故作镇定地说：“霍思将军，您怎么有兴致来花园了”。

“来花园办些事情”，霍思看了一眼花园，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苏艺出的身上，笑着说：“苏艺，今晚，我府上有个小宴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参加吧”。

夜晚，伴随着倾盆大雨，苏艺如约来到霍思府邸里宴会大厅，苏艺一走进大厅，就看见霍思坐在大厅中央位置的座位上，汪古臣和他儿子汪洋也在这里，都坐在霍思右侧的座位上，霍思的女儿则坐在左侧的座位上，她的旁边还留一个空白座位，看来是为苏艺准备的。

“苏艺，你来了，快请坐”。

苏艺坐在霍思曦的左侧的座位，与汪洋对视而座。苏艺坐在座位上，环视了一圈四周，在大厅里只有五个人，霍思和霍思曦父女，汪古臣和汪洋父子，还有一个苏艺。

霍思举起桌上的酒杯，向着所有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让我们举起酒杯，为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干了这杯酒”。

苏艺先是拍了拍身上的雨珠，然后端起放在桌前的酒杯，正要随大家一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时，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霍思曦也和我们一起端起酒杯，想要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苏艺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天，请大家来，不为别的，只为了，咳咳”。一阵急促咳嗽声，霍思连忙用手捂住嘴咳嗽，等他咳嗽完，将手放在他的视线下，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一滴一滴地溅在桌子上，霍思脸上立刻流露惊恐的表情，但转而变为无比的愤怒。

“汪古臣，你居然下毒，想要毒害我”。

霍思的话，彻底了打破大厅的气氛，霍思指着汪古臣，愤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下毒，我平时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谋害我，来人啊”。霍思的气力越来越弱，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差，看来时中毒已深了。

坐在霍思一旁位置的霍思曦，一看霍思出了事，立刻跑到霍思的身边，扶着霍思，霍思曦看到她父亲脸上的痛苦，眼睛瞬间发红，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悲伤地说：“父亲您没事吧，您可千万不要抛下我一个孤单在这世上”

与苏艺对视而座的汪洋，苏艺发现他早已呆若木鸡，他似乎从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双手一直再颤抖，苏艺从汪洋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与无助。

苏艺则异常平静，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手中端着酒杯，眼睛时而注视着酒杯，时而注视着别人，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可能对他而言，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对不起了，霍思大人，进来吧”，汪古臣坐在座位上，脸上充满了不屑，一副毫不畏惧地表情，冷眼看着此时痛苦万分的霍思。不一会儿，一群全副武装的尚国士兵冲了进来，他们站在一边。很明显，形势发生了逆转，是汪古臣掌控了霍思的府邸。

“霍思大人，现在形势变了，现在河北很多地方都被瀚海国所夺，明眼人都知道尚国已经不行了，大家都不想跟着您为尚国送命了。希望你能谅解，原谅我们的苦心。您放心，在您走后，我会保证霍思曦小姐的安全，您就放心好了”。

“你们想要拿这真定府城做什么？”。

“当然是献城投降，依靠瀚海人的势力，自保”。

“你一定不会到尝所愿的，等到你们向献城投降的时候，那就是你们的死期”。霍思的气力似乎是快用尽了，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所以，我才留着这个瀚海贵族的命，想来他们也不会不管这个瀚海贵族的命。若是他们瀚海人真的欺骗我们，我们便和他们鱼死网破。“。

“是吗，看来我已经无力回天了”。霍思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吃力地从嘴边吐出一句微弱不清的话后，慢慢合上眼睛，身体就重重地瘫倒在桌前，没有了声音。霍思曦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没过多长时间，霍思曦反应过来，紧紧抱着她父亲霍思的尸体，开始撕心裂肺，大声痛苦起来，“父亲您不要走，父亲您不要扔下曦儿一个”。

汪古臣坐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他从座位上起身，接过士兵所递来地佩剑，一步步向霍思曦和她父亲霍思的尸体旁走去。汪古臣一边看着手上拿着地佩剑，一边笑着自言自语，“霍思大人，看来我要食言了，还请你原谅我”。

汪洋见状，立即跑到汪古城的面前，跪在汪古臣的面前，紧紧抱住汪古臣的腿，阻挡汪古臣的前进。“父亲，现在霍思大人已经死了，您也已经到底目的了。霍思曦是无辜的，您就放过霍思曦吧，求求您了，父亲”。

汪古臣很不耐烦地看着汪洋，“洋儿，我知道你喜欢霍思曦这个女人，但谁让她是霍思的女儿，今天她必须死”。说完，狠狠地一脚将汪洋踢开。

汪古臣走到完霍思曦的面前，慢慢地拔出佩剑。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苏艺将酒杯重重地掷桌上，汪古臣被声音吸引，转过头来，看着苏艺。苏艺微微抬头，脸上露着笑容，透彻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汪古臣。

汪古臣看着苏艺脸上的笑容，瞬间感到身体发怵，他所认为的瀚海人都应该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残暴和嗜血才是他们的本性。但是面前的这一位瀚海人，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分不清这笑容是来自天堂的天使，还是地狱的恶魔的笑容。

“汪古臣大人，您都杀了霍思了，还怕他女儿不成？”。

“您这是为在霍思曦求情？好，我就把这个女人和这个府邸一并送给你，就当是见面礼。苏艺，你可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成之后，让我做真定城的太守”。

“这本是你和我大哥的约定，与我无关的。但既然你都送了我这么大的礼了，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向我们合罕陛下举荐你为镇定府的太守。你能告诉我，我大哥是怎么说服你的”。

汪古臣将佩剑直接扔在地上，露出一副狡诈的笑容，“你大哥说过，除了神，对谁都要守口如瓶，包括他的弟弟”。苏艺脸上的嘴角微微一扬。汪古臣说完，又转回身去，略带失望表情看着瘫在地上的汪洋，“洋儿，我们走吧”。

霍思曦突然发疯似的扑向汪古臣，她哭红的眼睛中只有恨，对这个世界的恨，还有自己的恨，她柔弱的双手紧紧抓住汪古臣，“我要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汪古臣凶狠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怜悯之情，眼睛中充满对不幸女人的嘲讽，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你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苏艺为你求情，你恐怕就要追随你的父亲了。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我会好好厚葬你父亲的”，说完，使劲用力一甩，霍思曦被甩开，一时没站稳，倒在她身后的霍思的尸体上。汪洋立刻跑到霍思曦的身边，想要扶起霍思曦，得到却是霍思曦冷冷地回答，“不要碰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们走”，汪古臣头了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厅，汪洋先是犹豫地看着汪古臣渐渐消失的背影，然后再不舍地看了霍思曦一眼，低下头，无奈的摇摇头紧随他父亲的身影，走到大厅的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此时守在在霍思尸体旁的霍思曦，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声，接着消失在门外漆黑的深渊之中。

深夜，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大地上的一切都万籁俱寂，只有霍思府邸的客厅还亮着微光。客厅里是由几盏蜡烛照亮的泛红的世界

“霍思曦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再伤心也是无用，节哀吧”，苏艺站在客厅的角落，望着座位上独自伤神的霍思曦。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更不需要你们这群瀚海恶魔的关心”

“你硬要说我们瀚海人是恶魔，那我也不反驳什么，我们瀚海人确实做了不少恶魔所能做的事。但你也要明白，你父亲的死是汪古臣的杰作，与我们瀚海人无关。我们瀚海人的到来，只不过是激化了你们本来就矛盾已深的关系。说白了，你父亲的死只是积怨已久冲突下的一个牺牲品，只是万千牺牲品中当中的一个”。

“苏艺，如果你肯愿意帮我，帮我杀了汪古臣，我就愿意嫁给你，只希望你能帮我杀了汪古臣”。

苏艺来到霍思曦的面前，看着坐在座位上的霍思曦，脸上露出有些冷酷的笑，“请恕我拒绝，我还不至于傻到杀自己盟友，做自己也活不了的傻事”。

“你们瀚海人果然都是恶魔”。

“你知道花语是什么吗？”。苏艺弯着腰，秀气的眼睛，温柔迷人的笑，是来自天堂的天使，亦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教人无法分辨不清。

霍思曦看着苏艺秀气的眼睛，感觉秀气的眼睛就好像是主人看待客人的感觉。白天，她还感觉这里是她温暖的家，到夜晚，苏艺反客为主，成了这里的主人，而自己成了客人。这曾经无比的一切现在突然变得陌生起来。霍思曦转过脸去，不再面对苏艺，也不再面对过往的一切。这一刻，她深深地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花语是一个将各种花赋予各种含义的一问语言”，苏艺注视着面前扭着头，看着因为仇恨和痛苦而失去颜色、冰冷紧绷的面孔，沉思了几秒后，继续说道：“而牵牛花的花语，则是虚幻的爱情”。

因痛苦而冰冷的面孔，突然划过一丝叹息，这一切苏艺自然看在眼里，但苏艺还是继续说道：“你明知道你和汪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以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说到这里，苏艺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早上和霍思的话。

“不知道，你觉得我女儿怎么样？”，霍思看着花园，脸上露出笑容，让人无法猜透。

“苏艺，不明白霍思大人您的意思”。

“我尚国与你们瀚海又再度开始交战，我主已经殒命了，我们之前所作的努力都已经白费了。很多人都劝我，让我杀了你。我知道你和其他的瀚海人不一样，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娶了我女儿，变成一个尚国人，好助我守卫真定城，保护我真定城百姓的安危”。

霍思曦这时想从座位上起身，苏艺立刻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一边，任霍思曦起身从座位上，一路走到客厅门口。

“霍姑娘，你可千万别寻死啊”，霍思曦停下脚步，“你可是你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是死了，可就没有人为他复仇了”。霍思曦转过身来，着着苏艺。苏艺并没有转身正面面对霍思曦，而是侧身对着霍思曦，平静没有波澜的面孔，秀气的眼睛此刻被犹豫所掩埋，眼神中没有光芒，只有喧嚣的风沙。

“假如，我是说假如，”，苏艺面对着空荡的座位，神情有些不自然，“假如，汪古臣死了，你还如会和汪洋在一起吗？”。

霍思曦没有回答，回过身，径直向门外的漆黑深渊一步步走去，一步步消失在深渊之中，只留下苏艺一个在泛红的世界里，孤独地守望着微弱地灯火。苏艺正要举起酒杯，想将酒杯的酒一饮而空，恰在这时，天空快速闪过一阵白光，瞬间照亮世界，一声“轰隆”巨响响彻天际。

“啪！“酒杯摔碎在地上，杯中的酒都溢在地上，苏艺的手开始颤抖，脸上的表情渐渐抽搐，眼睛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慢慢陷入可怕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