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碗小面

中国有多少种面?

不晓得。

每个城市,无论南北,似乎都有一碗面。

东南的杭州,有片儿川。安徽有虾子面。广州的升竹面等等。远在内蒙,还有个莜面。

当然,还有川渝的小面。

一一细数,真数不清。

哪家面最好吃?哟,这可不敢说。家家都说,自己家的那碗面,最好吃。

面条生的早。

陈凯歌的电影《赵氏孤儿》里面,葛优跟老友去下馆子,就是围着灶台吃面。灶里咕嘟嘟煮着白水,面条就挂在锅上。吃的时候,现取现煮,锅里一丢,捞出来呼噜呼噜吃掉。

前阵子有个电视,叫《长安十二时辰》。张小敬去闻无忌家吃饭,老闻说,给你下两碗面片。网友直呼,错啦错啦,那时候叫汤饼。

面有百样的吃法,也有百样的做法。但大抵都没小面这么奇特。

北方的面,大多都是手工做的面,有擀的,有拉的,有扯的,有切的,有挤的,也有指头搓出来的。

家里的酸菜面条,手擀的面条,白水煮好了,再点些盐花和干酸菜,条件好的,还能加点香油。门口的菜地,现摘的青红椒,捣碎了做佐料。现做的面条,味道是清香的。一口气吃一大碗。

这种面清淡,爽口。是我们那边家家户户都喜欢的。尤其是出去吃宴,酒肉吃足,得留个肚子,正好塞下一小碗酸菜面。一顿宴结束,人人捧着一碗面,吸吸溜溜吃的山响。

现做的面,吃前要跟厨房说好,面是要宽的细的厚的还是薄的。但是不要叫错了,倘若第一次吃兰州牛肉面,叫一个荞麦愣子,那得腮帮子都吃痛。

面好不够,还有不同的汤头和浇头。河南烩面,兰州牛肉面,安徽板面,上海的阳春面,要加汤头。这种面要喝汤。端上来,沿着碗嘬一口,就能知道这碗面好不好吃。河南烩面,是羊肉汤。兰州牛肉面,是牛肉汤。天气转凉时,四肢僵硬,赶紧去吃碗烩面,嘿,四肢回春。

武汉热干面,北京炸酱面,这得上浇头。北方的拌面少,算起来就剩炸酱面和新疆拌面,不过新疆不叫拌面,叫拉条子。炸酱面是过凉水的面,配菜里加黄瓜丝胡萝卜丝,三伏天的绝配。面酱味道沉,佐蒜。吃面不就蒜,如杀人不见血。一碗面,一轱辘蒜。胃口要是好,一碗面,一辫子蒜也行。我时常就给四川的伙伴,表演吃面就生蒜的绝技。

小面,跟以上的面都呈现出一种特异的气质。不靠面。也不靠浇头汤头。靠调料。

一碗面上来,红油浮了厚厚一层,里面少说要七八种佐料,这是江湖面,重庆人说“霸道”。这么重口的面,做为早餐,在北方人看来是万难接受的。但是川渝人吃的双目生彩。重庆人爱小面爱的要死,重庆人凡到一地,必是发了疯的找小面吃。重庆人知道外面没有做的好吃的,但只要出了门,仍要孜孜不倦的去找。找到最后,都说,哎,还是楼下那家面好吃点。哪怕是一样的面,换了个位置吃,他也要说,不得行,味道不一样了。

做小面关键在打好底料。红油打底,淋蒜水,点味精,撒盐,放酱油菜籽油等。

红油要煎,得菜籽油,煎出来颜色明亮。用的辣椒,要搭配,有的香气重,有的辣味重,搭配得好,煎出的红油才又香又辣。

菜籽油也要煎。桂皮八角香叶葱姜蒜,十几种香料,煎出馥郁香气。

麻辣鲜香。

调料大同小异,不同家放的比例不同,味道就千变万化。每一家面馆,都以自己的配方滋养周围人群的舌头,最后把他们绑在店里。

小面放烧牛肉,就是牛肉面。放豌杂,就是豌杂面。放肥肠,那就是肥肠面。备好配菜,做起来方便。北方的面,配菜一般是现炒。成都的朋友去西安游玩,五个人点了四样面,厨师生气,你们就这几个人,不能少点几样嘛。

小面还可以“干馏”,也就是干拌。味道也更为厚重。

小面是一年四季可以吃的面。吃不惯的人,吃不来。吃的惯的人,吃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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