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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朗于2086年11月11日在佛山的疗养中心病逝,享年97。弥留之际季风朗释然地对世界说了声再见,这一生已没有别的留恋了。
季风朗以为自己是无惧死亡的,然而当肉体丧失了六感,灵魂坠入无边的黑暗,意识在最后的混沌里只剩下恐惧,随后归于虚无。
当他再清醒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奇异的深蓝空间,这里一眼望不到边界,四处漂浮着大大小小闪耀着光芒的菱形晶片。
难道是天堂?
季风朗用严格的唯物主义论实在无法解释眼前的情景。脚下没有路,他却可以自在的行走,或者说是漂浮,在这个感受不到重力与浮力的空间,怪异反而显得自然。季风朗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目光掠过一个较大的晶片。
靠,老子怎么变年轻了!
镜片里映射出来的样子分明是他十八九岁的模样。季风朗伸手想要把晶片拿过来确认一下,谁知他的手刚触摸到晶片,晶片忽然放大,突然映射出熟悉的画面让季风朗愣了一下,这是他高中时的学校。
“糟了糟了,要迟到了,都怪你!”娇俏的女孩跑得气喘吁吁地和身旁的男孩抱怨。
“教导主任肯定在门口等着带我们,一会咱们从老地方翻墙过去。”男孩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模样,“老袁他们也不知道到了没,你那么重,等会我举不动你还得找他俩帮忙。”
“你说谁重!”
女孩一脚飞踢过去,被男孩灵活的闪躲了过去。男孩嘿嘿一笑,正准备犯欠,就亲到前方传来两道声音。
“风哥!快来啊——”
“别玩了——!第一节班会要点名啦!”
男孩冲喊话的两个人摆摆手,抓起女孩的手开始飞奔。
“女胖子听见没,人家都说你跑的太慢了~”
“混蛋!谁是女胖子!把手放开…”
人影越跑越远,画面也逐渐消散,季风朗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片虚无。那画面里的人正是当年的自己和他的爱人喻瞳,还有老袁、胖子…
莫非我还没死?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
季风朗脑子乱糟糟的瞎猜想着,刚才的画面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也是他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一段时光,如果是死前心底最深刻的回忆涌现倒也说的过去。
这走马灯还挺高科技的,整的跟4k巨幕似的。
等等,这些晶片难道都是我的回忆?那我岂不是又能看到他们了?
季风朗手比脑快,刚琢磨完,手中已经捉到一个晶片。晶片再放大,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的火焰。走廊里到处都是呛人的黑烟。
“风哥…我不行了…不要管我了,你带喻瞳快走…”
袁城没说完便吐出一口鲜血,不远处的胖子为了救他,飞身扑了过来代替他被压在梁柱下,已经没了气息。而他在滚落时依然没有幸免于难,被一节尖细的钢筋插进了胸腹。
季风朗猩红着眼去搬压在他身上的石头,他满手是血,指甲都被磨掉了。却怎么也扶不起自己的兄弟。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呛人,再不走真的走不掉了。
“够了…够了风哥…”袁城用尽力气推了他一把,努力让表情不要太痛苦,“我不能看着两个兄弟都是为救我而死,风哥…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二人的目光一起望向胖子,那个总是嘻嘻哈哈被嫌弃也不生气的乐天派,再也不会对他们笑了。
袁城忍住泪水握住季风朗的手,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风哥…求你了走吧,别让我下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还有喻瞳…哥…哥…你忍心让喻瞳也死在这吗?”
季风朗看着一旁昏迷的喻瞳,眼底掠过一丝不忍,现在走的话喻瞳就还有生的可能,但是他又怎么能抛弃多年的好友,他做不到,他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去死。可是不走,喻瞳她…他可以陪兄弟同生共死,可他又那么热切的盼望着他爱的女孩可以活下去。
风哥一向如此,重情,重义,袁城明白他不管哪一方都不会轻易的放弃。
“风哥…”袁城流着泪,摸起手边的刻刀,猛地用力的扎向心脏。
“风哥…走…”
“老袁!”季风朗阻止不及,血喷在他的脸上,和眼泪混在一起,“老袁…”
季风朗伏在他的肩头,慢慢的用手阖上了他的双眼。
画面消散,观看的人已泪流满面。那些不敢提的不能去想的过于哀伤且沉重的过往,再一次一幕一幕的出现在眼前,仍旧如刀割般让人疼痛难忍。
季风朗双手掩面,好一会儿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周深依然漂浮着很多晶片,这一回他踟蹰了,刚刚又重新历经了老袁和胖子的离开,那下一次的画面会不会是…他的爱人喻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