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经走了将近20年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03年那年九月,我要去海口上学,父亲放下生意放下妹妹们,意味着我们这一天没了经济收入,带着我在高速路口等过路车,我们从英州路口到海口东站,本来搭顺车的司机是想把我们直接送到学校的,但我们第一次上海口身上带着现金怕有麻烦,所以我们谢绝了司机的好意,在东站下了车。在那有接新生的学长学姐,有车接回学校。
学校地方有点偏远,我们到学校办完手续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父亲没有送我上宿舍,只让我自己上去,我知道我这一上去父亲就是要离开了,所以我本想送他出去搭车,他不肯,被他阻挠说我还小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好好待学校别乱跑别让他担心,有事打电话回来,不够钱花就说,还再三嘱咐。我们都不擅长表达的人,不放心都显现在了脸上和行为上。
这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第一次跟父亲告别,农村的人感情表达方式都比较内敛,虽然舍不得很想哭但还是懂事的听话照做乖乖上楼,等我上到四楼属于我宿舍的那楼层,往下看我父亲依然还仰头一直望着我,右手一直抬着向我摆摆手我知道他的意思叫我进去吧,他要走了,那一刻我酸,眼泪一直打晃。
父亲没有带行李,身上只穿着为了送我上学刚买的黑色西裤配白里加浅红的线条体恤衫叉着腰站在黄昏的余辉中显得那么瘦小单薄,脸上留下标记着岁月沧桑的皱纹也掩饰不了父亲如今面向我露出骄傲自豪的笑脸,“想想一个月之前的开始,每天遇到别人别人都会对他说,他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第一个走出大山进入大城市的女儿,他脸上有光。这里面有点曲折,其实在考完试后,我知道我家里情况,父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要抚养四个孩子长大又要供读,压力太大了,从小我就看到不停的换方式赚钱,除了睡觉就是挣钱没有时间陪我我们,作为长女我早熟负起了主内的责任,所以考完试我就跟村里人悄悄出去打工了,一个月后,我没想到父亲托人找到了我让我赶紧回家,原因是学校老师找到了我家里。说我考取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单给我爸报喜,全乡区都轰动了,让我必须回去准备上学。那时电话里听到父亲开怀的声音说回来吧,学费爸爸有,你别担心,让我百般不是滋味。”
他的努力让我现在站在了这里,而他默默扛下了所有压力,我站在走廊上他站在楼下我们互望着就这么用手势动作表示各自的不舍和别离,看着他悄然的转身不再回头,我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迈着蹒跚脚步一步步地走远,我心里空落落心酸酸,随着他走远我才忽然发现父亲的背驼了,是那么的蹉跎,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很快地流了下来。我赶紧擦干,怕眨眼间就见不到他。等他的背影陷入道路两旁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了,我便进了宿舍坐下,我的眼泪来的更汹涌。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从我这里走后是去直接秀英港然后坐船回了一趟广东老家。
再后来,时间定格在父亲留给我的只剩那最后蹉跎的背影和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