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末到刘十三,从全世界到云边镇,时隔五年。而这本长篇小说,故事横跨十五年。
水带走的消息,风吹来的声音,让我陪你走回故乡看一看,那曾日夜相见的山和海。
怀念和留恋,是有区别的。
有些人我很怀念,但是不想回去了。有些人我很留恋,但是没法回去了。
有些人刻骨铭心,没几年就遗忘。有些人不论生死,都陪在你身旁。
我是张嘉佳,欢迎来到云边镇,能和你在山间的一个小卖部共度时光,很荣幸。
【1】
小时候坐在台下,听讲故事的人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那时侯我们听的那些故事都是属于别人的,离我们是那样的远。
长大了,捧着书、拿着手机或者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再听着或者看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这次我们听到的或许就不仅仅是别人的故事了,可能整个故事当中的某个时段、某段回忆,也是你的故事。
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些讲故事的人能讲一个稍微好点的故事,这样我就可以笑着读到结尾。
满镇开着桔梗,蒲公英飞得比石榴树还高,一直飘进山脚的稻海。在大多数人心中,自己的故乡后来会成为一个点,如同亘古不变的孤岛。
外婆说,什么叫故乡,祖祖辈辈埋葬在这里,所以叫故乡。
诗和远方的田野总带着朦胧感,似乎看的见却又摸不着,所以我总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只是在外呆的时间久了,故乡就成了远方。
每年临近除夕回家,都要先去看看外婆。每一年去看她都发现她变矮了,并且知道会越来越矮。每当看到我时,外婆满脸皱纹的脸上总露出开心的笑容,对我招着手,让我过去她身边坐,然后自己走进房间拿出各种各样的零食,我知道在她的眼里我还是那个孩子,从来都没有变过。每年跟她聊天,问我最多的问题一直是她最在意的那几个,每年都重复着,好几年从未变过。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在长大,她却在变老,距离越来越远。曾经牵着我的手走过的每一条街道、每条小巷,我都没什么机会再和她一起走了。
外婆老了,脚步越来慢,走路越来越吃力了。走过每一个熟悉的地方,也走不进每一个熟悉的过往了。
我很害怕有一天,抓不到她的手了。
我想回家,想陪着她多坐一会。
【2】
程霜拍拍裙子,裙褶里掉落花瓣,她站直,含泪笑对刘十三:“所以,我要走啦。”
她哭着说:“你又懒,又傻,脾气怪,说话难听,心肠软,腿短,没魄力,也就作文写得好点,土了巴叽,他妈的,我怎么会喜欢你,可我就是喜欢你……”
程霜离开的时候,春风穿过云边镇,花瓣纷飞,好像幸福真的存在似的。
故事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个一方。
初一第一学期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是一个长着长头发的,漂亮小姑娘。个子瘦瘦的,说话声音婉转,笑起来的时候腼腆、可爱,梨花带雨。
那时候,最喜欢跟她没事借个铅笔,借个笔记本。她的头发很长,每次转过来的时候,都会往左或右甩一下,以至常常跟她讲,要帮她把头发剪短一点,而她则撇一个生气的眼神,转过头去。
后来真的在某一天,我罪大恶极的用小剪刀在她的头上剪了几次,被她发现了,整个脸被气的通红,眼神里给我一个大大的恶意,之后就再也不理我了。
期末临进,因为家里的原因,需要转学。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老师从后门进来,把复习资料由后往前传,到我时,在给到她的那一张上面写了:“对不起!我要转学了”。快下自习时,她稍稍转头递给了我一本笔记本,一本新的笔记本,打开后,第一页写了几个大大的字:“我原谅你了,你要记得我”。
青春期的悸动,通常都是苦涩的。后来呢,我转学,然后读高中,读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后来我做过很多事情,只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3】
仓央嘉措曾写过: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
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七岁的那一年,抓住那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十七岁的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和她能永远,只是后来呢,那个曾经你以为能出现在你明天的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车站年久失修,江南的砖瓦裂了缝,当初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热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然冷却,也许,我们都没有错,是时间错了。
所以呢,故事的结局也许正如张嘉佳写的那样吧:
你看这字里行间,年复一年,春光不必趁早,冬霜不会迟到,相聚别离,都是刚刚好。
是的,相聚别离,都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