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
易兆风开门,场面一时有些尴尬——高子杰、阮清欣、G-force,桌上成堆的资料,打开的电脑,电脑里正在播放马场的那段视频。
那三个人便窘迫地站起来。
令熊扫一眼室内,“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不接话,顺势让开,倒是高子杰识趣,马上过来搂住她,“妈咪,吃过没有?今天辛不辛苦?我给你捶捶?”
“我倒不知道我儿子跑到别人家去了。”令熊对自家孩子是佯怒,但瞥到易兆风身上的眼神却是凌厉的。
“令小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他仍在门口僵持。
“易先生这是不欢迎我?我做了什么让易先生不满意的事么?”她反诘。
令千佑见气氛紧张,赶紧递上两手拎着的大包小包,“阿妈怕你们晚上肚子饿,特意准备的。”
“哇!都是我爱吃的!谢谢令小姐!”阿欣笑嘻嘻接过来。
令熊捏捏她脸,“因为你乖,听我话,我当然疼你。”
高子杰、G-force同时向阮清欣投去鄙视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师父不是一向教我要对令小姐忠诚吗?那我们做的事怎么能瞒着令小姐?”
“令小姐不信我?”他的声音降了温度。
“易先生可有信我?”令熊拿起桌上资料,“阿欣,首尔好玩吗?买了点什么?”
“唉!别提了!什么都好,就是吃不好!没肉吃太痛苦了!”阮清欣往嘴里大把塞着薯片。
电脑还在循环播放,镜头拉至两个人并辔的特写,一身骑手装备的令熊较之平日更多一份英气。令熊本来是与他们交代自己计划的,但易兆风这样僵着,反而激怒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过阿欣问她:“阿欣,你看他们哪个比较帅?”
“嗯,冯生呢,胜在斯文,唐生颇清秀,梁生够阳光,至于闵生嘛,真的好像韩国明星啊!”阮清欣两眼放光,“个个都好帅,好难比!”
“我觉得也是。”令熊挑衅地转向易兆风,“易先生,到底该选哪一个当我的新助理呢,给点意见?”
“令小姐那么喜欢,不如四个都收了吧!”他硬梆梆扔来一句话,一句让屋子里其他人全体扶额的话。
G-force感觉在整件事中自己是最多余最无干的一个人,怕等下万一两人炸起来殃及池鱼,他忙扯了个理由说要去接女朋友,提前溜了。
高子杰也识趣地拉了拉阿欣,“走,我带你去吃夜宵。”
剩下令千佑,无可奈何地小声向易兆风附耳道:“妈咪早就调查过他们底细了,不然怎么会放心让他们进来?”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哪,他摇着头离开,留下两个人在屋内。
“我收了他们几个,又该拿易先生你怎么办呢?”她两只眼睛晶晶亮,期待着他的答案。
他自悔失言,心中芥蒂却仍梗在那里,这会儿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涌上来几分委屈,“由令小姐发落吧。”
令熊合上电脑,将桌上资料送入屋内碎纸机,从袋子里拿出两罐啤酒,自己开了一罐。
“易兆风,你跟我多久了?”
多久?二十九年五个月又十一天。久到自己已不记得那天是晴是雨,却依旧记得她那一天的模样。
“快三十年了吧?”令熊灌了口酒,“你是不了解我,还是不相信我?”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易兆风,“男人?我需要?”
“他们绝非善类。”他自认自己所为均是出于保护她的初衷。至于需不需要男人,这个问题可以改天再讨论。
“所以是易先生来教我识人了?”她简直被气笑了,又灌一口。
“那你招聘新人不告诉我?是嫌我保护你不力?”越发委屈得什么似的。
“易兆风,我来问你。那天遇袭后,我们的调查有没有进展?我顺势钓鱼,有什么问题?你有疑问不直接问我,自己怄什么气?我叫你不要私自行动,你觉得可以不用听我的?”一连串抛出的问题,直接将易兆风噎死。
确实失算,他在心里默默嘲笑自己的愚蠢,决定把这个教训写在自己工作簿里好警醒自己。是从几时开始,自己也会失去理智,失去判断?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决断,与她耳濡目染习得的从容,居然在面对她的时候败下阵来。
他默默在她身边坐下来,也开了啤酒,默默地灌了一口又一口,抬头,她那罐与自己相碰,“我做事自有我的用意,不明白,你来问我。不要猜,不许猜。”
“我也不敢再猜了。”易兆风又低下头去,“早晚丢了饭碗。”
啪!令熊在他后脑勺也拍了一记,“原装货,我可舍不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