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除夕夜,我一个人围着毯子煮泡面,吃干了的甜味爆米花,选一部自认为好哭好笑的电影度过这个夜晚。
12点一到被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惊醒,电脑播放器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happy ending。然后我又就着炮声,把头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其实中途也是醒过的,盯着黑漆漆的房间里闪烁的充电指示灯看了好一阵,翻个身睡着,醒来又盯着指示灯看了很久,如此反复,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爬起来懒得梳洗,翻翻冰箱凑合吃了一顿平乏的早餐,然后去门口邮箱看有没有去年留下未取的信。
打开邮箱,里面放着一封粉红色的信,拿出来一看,是徐庆明寄来的。
穿越时空的信。
这是2007年的他送给2007年的我的信。信封上写着:“祝你快乐,永远开心。”收件人是我,落款日期是2007年7月15日。这封信被丢在了时间的洪流里,我2007年并没有收到他的信。
2016年时空从尘埃里拨拉出这封信然后递给我。
我把信翻个面看见后面角落里画着一个小爱心,脏兮兮的落寞的掉在那个角落。
我记得2007年7月15日是我们最后一次去学校了,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的我们在被解放的幸福感和填报志愿的焦虑里左右徘徊,简直是痛并快乐着。我拿着同学录四处找人写,死党戳戳我的肩膀,朝走廊里站着的徐庆明努努嘴,嬉皮笑脸地朝我眨眼。
最后一天的再会,日后再也没机会看见他了,我以后再也不用忍受我们之间难以言表的尴尬气氛,再也不用成为班里同学间流传的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的主角,不用说也轻松了。一想到那个少年的春心马上要变成粉末被热风吹走了,却又在心里添了点酸涩。在这样的念想下,我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他正在和学霸对高考题目,皱着眉头在纸上涂涂改改,明亮的白色衬衫在阳光下闪闪的,衬得他几分清秀。
我一直走到他面前,他才瞥见我,马上脸红的像抹了豆沙,他的耳朵也红的像抹了妈妈的口红。
都怪他的奇怪之处,我心脏也异常跳动起来,声音就像锤在心里的落雷。我想,那个时候的我,一定被他花光了一辈子的桃花运,所以在后来才这么没出息的留在异乡不敢回家。
学霸好笑地避开了,班级里静悄悄的,不复刚才的吵闹,我知道她们一定都在偷看,不,是正大光明的看。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眼神左飘右飘,看着我说了一句:“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然后轻飘飘的落在我头顶,手里紧紧抓住刚才涂画的笔记本。
“帮我写张同学录吧。”
他点点头,然后接过我手里的彩纸,还想拿我手里抓着的笔。
“你那不是有一只吗,我的笔都快没油了,用你的笔吧。”
他呐呐地放下抬起的手然后手足无措的开始写,边写还一边问我。
“这个喜欢的食物是都要写出来吗,有点多。”
“你就写几样你最喜欢的吧。”
“那这个喜欢的动物能不写吗,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动物。”
“嗯,无所谓。”
“那这个”,他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又不是填志愿,我去收写好的同学录,等一下来找你。”
“哦。你等下来找我吧。”
“嗯。”我头也没回的走了,应付他,说实在有点烦。年少的我,以为自己总能有更加光明的未来,那个未来里有一个能与我携手并进的人。我期待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的爱情。
然后我没看见那个少年打开笔记本,露出夹杂在里面粉红色的信封,没听见他紧张不安的雀跃的心。
2016年我坐在床上,打开那封信,掉出来一个折叠成丑丑心形的信,打开了后纸皱巴巴的,里面写满了喜欢的字眼,充斥着一个少年的满腔柔情,也是我以后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没有对我付出的全部真心。
如果那天我没有急匆匆赶着坐母亲的车回家,没有忘记我还有一张同学录没收,那么那天最后他在走廊叫住我,我一定会听完他说的话。
“那个,我,你”,他深呼吸鼓起勇气打算说出那句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
信封里掉出来迟到的同学录,上面所有的问题除“喜欢”以外的字眼都涂黑了,问题的冒号后面写着一个又一个“你”
“那个,我,你,喜欢你。”我握住信又重新窝在床上睡着了,听见当年少年吐露的最后话语。
灵感来自于是枝裕和的随笔集《有如走路的速度》章节(丧中明信片)p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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