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时候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看了你一面,你就那样躺在床上,或许没有骨瘦如柴那么夸张,但已然是病入膏肓了。竖立在墙边的氧气罐在那一刻变得那么高大,高大到你一刻也离不了;满屋子的至亲变得那么渺小,渺小到你看都看不到。小姑妈喊你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你是有知觉的,你的脸侧了过来,眼角也有泪痕,你知道你最想见的人都在身边,你知足了!印象中的你总是笑眯眯的,所有老人该有的慈祥你都有,第一次看到那么无助的你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揪心的疼!他们说从医院接你出来的时候,告诉你回家的时候,你睁开眼睛了,9号到19号你都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意识,只有冰冷的医疗器械提醒我们你还在坚持!家,永远是归宿,你是有意识的,你是想回家的,你是想看看家人的!你见到了你的两个弟弟,见到了你的老伴,见到了你的子孙,后来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睁不开眼睛了,你妹妹和几个侄子侄女你没看到,从小被你看着长大的我你也没看到,我知道你累了,你努力了。天亮以后,姑父来了,80多岁的老人消瘦了太多,手里攥着的白色卫生纸,褶皱得没了样子,看看床上的你,看看身旁的我们,无力地说道:“走吧,走了好,走了就不受罪了,走吧走吧!”说完就轻声啜泣了起来,你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盔甲,没了你他要怎样去适应!
一别竟是永别!
周日的时候急急忙忙赶到苏州,周一的时候就听到你去世的噩耗,说是早上五点多,还是熬不过去了,还是太痛苦了……周四下葬的日子,立马就定了周三早上的票,因为别的的原因,不能立马回家,其中两天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想着从小到大你对我的疼爱和教育;想着你对我和我爸的照顾;想着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听不到你,触摸不到你……只想着早点回家,早点回家看看你,早点回家送送你!今天是周三,由于昨天晚上睡的很晚,早上起的有点迟,起来之后立马去车站,原本不到半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去的时候已经停止检票了,车票退也退不了,改签也没有车票,心如死灰再恰当不过!想着昆山没票了,或许苏州有票,查了一下确实有票,在柜台急急忙忙买了动车票后就往苏州赶,忽略了当时的天气和路况,忽略了昆山到苏州的距离,忽略了很多不该忽略的东西……到的时候火车又停止检票了,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动车发动的前两分钟把票退了,最后一线回家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从售票窗口出来的时候正好下起了雪,该来的不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此时四点半,从早上九点到现在一直在路上,距离那么远,那么近,就是回不了家!跟爸爸打电话说回不去,买不到票,希望爸爸理解,别生气。爸爸当然不会生气,可我会,懊恼自己起的晚,懊恼自己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懊恼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在家多呆几天又能怎样……这之后,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疼爱我的人;这之后,我再也看不到慈眉善目的熟悉的脸;这之后,再也没有人笑着盼我来,哭着目送我走!我总以为还有时间,却忘了“树欲静而风不止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总以为人生在世,有牵挂就不会轻易离开,却忘记了病痛对凡胎肉体的双重折磨;我所有的总以为在你离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还记得6岁时奶奶去世,你说信耶稣的人走的时候都不会痛苦,你也是信徒,你走的时候肯定很轻松,奶奶也会来接你,你们都在天上,天边又会多一颗星!愿主与你们同在!
苏州下雪了,说是这两天有暴雪,家里也会下雪,一样的天气,不一样的地域,同样的事情,不同的看法,就像这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在这里,你在家里,以后我在家里的时候,你再也不在了!
明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腊八刚过,只不过明天之后我就再没有了大姑妈,我爸就再没有了姐,我小姑妈姐妹俩也就剩自己了……
一个下午没怎么说话,很久也没写东西,天很冷,手心是热的,心却慢慢凉了……
希望明天雪能小一些,你能走得慢一些,还能多看看那些送你的亲人,还能清楚地记得回家的路……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能安慰别人的话从来都不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