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卷。五道大题完全一致，连数字都没改。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突然扑棱棱飞走，仿佛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惊扰。
青年教师李敏缩了缩脖子："赵老师，我发誓没外传..."
"没外传？"赵建军抽出抽屉里的U盘插进电脑，投影仪亮起，显示出学校监控画面。凌晨两点十五分，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进打印室。
画面定格在那人转身的瞬间——白衬衫，马尾辫，胸前别着校牌。陈墨倒吸一口冷气："是刘婷？"那个总是安静得像影子一样的实习老师。
心理咨询室里，苏晴给刘婷倒了第三杯热水。女孩的指尖在纸杯上留下月牙形的凹陷，水蒸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
"我只是...想帮他们。"刘婷的声音细如蚊蚋，"普通班那些孩子，有些真的很努力..."
窗外，升旗仪式正在进行。国歌声隐约传来，刘婷的视线穿过雾气朦胧的玻璃，落在操场边缘的几个学生身上——那是普通班的几个孩子，正趁着升旗偷偷背单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苏晴轻声问，"泄题事件已经传到教育局了。"
刘婷突然抓住苏晴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张强！那个维修工的儿子，他解出了奥数班都做不出的附加题！如果给他公平的机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建军带着教务处的人站在门口，影子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刘婷脚边。
武思国的手机在董事会上不停震动。阳光中学家长群的未读消息已经超过999+，最上面是一条@全体成员：
【震惊！月考出现集体作弊，您的孩子还在傻傻努力吗？】
配图是两张试卷对比图，被做成了醒目的红圈标记。武思国眯起眼，放大图片——右下角隐约能看到武小沫的班级和姓名。
"会议暂停。"他站起身，定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走廊里，他拨通周校长的电话："我女儿不可能和作弊事件有关，立刻澄清！"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武总，事实上...重点班也有学生收到了试题。"
武思国的手指僵住了。他想起昨晚小沫反常的表现——那孩子把自己锁在画室里，画了一整夜向日葵，而今天正是月考日。
"我没有作弊！"张强的声音在五年三班教室里炸开。他站在讲台上，手里攥着那张满分的数学卷，指节发白。
台下响起零星的笑声。"得了吧，"一个男生大声说，"你爸连汽车零件都买不起，能买得起答案？"
张强感觉有团火在胸腔燃烧。他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写下那道争议最大的证明题，粉笔灰簌簌落下。写完最后一笔，粉笔"啪"地断了。
"这是刘老师上周单独教我的解法。"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她说这叫'柯西不等式'，初中才会学。"
教室突然安静。后排的陈墨老师站起身，走到黑板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行公式上，每一笔都闪着微光。
"解法完全正确。"她说，声音有些发抖，"而且...比标准答案更简洁。"
放学后的打印室里，陈墨找到了蜷缩在复印机旁的刘婷。地上散落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和教学笔记。
"我叔叔在特殊教育学校，"刘婷的声音沙哑，"他说每个孩子都该有绽放的机会。"
陈墨蹲下身，拾起一张纸。那是张强的作业本复印件，每道题旁边都有刘婷红笔写的批注，有些地方甚至比奥数班的教案还详细。
窗外，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操场上传来了欢呼声——科技节初选结果公布了，张强的风力发电模型获得了决赛资格。
"值得吗？"陈墨轻声问，"你的教师编制..."
刘婷摘下眼镜擦了擦，突然笑了："看到那孩子解题时的眼神了吗？就像...就像第一次看到星星的原始人。"
打印机的指示灯突然由红转绿，发出嗡嗡的启动声。一张纸缓缓吐出，是张强刚交的科技节报名表，指导教师一栏，工整地写着"刘婷"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