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傅国涌老师的一本书,书名叫《美的相遇》,在这本书的第一篇文章里,傅老师就谈到:“教育就是与美相遇……整个教育的过程就是遇见美、经历美的过程,也是一个生命生长的过程。”作为一个语文老师,我特别赞同傅老师的这个观点,我以为,语文老师,就是带领学生在美的文字里穿行的人。
宁老师执教的《搭石》一文,就为学生打开了一个美的世界。这是当代诗人刘章描写家乡风情的一篇美文,文章选取了秋凉时人们摆搭石、赶路的老人及时调整不稳的搭石、一行人协调有序走搭石、乡亲们面对面谦让互助走搭石这几个画面,表现了家乡人们无私奉献、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性美。
文章的语言很美。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但是质朴生动,让人读来犹如身临其境:老人调整搭石的动作、一行人走搭石时踏踏的声音、乡亲们面对面时的招手示意与伏身屈膝像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在读者面前展开来,洋溢着浓浓的生活气息。特别是对一行人走搭石的情形的描绘,更是有声有色:“前面的抬起脚来,后面的紧跟上去,踏踏的声音,像轻快的音乐;清波漾漾,人影绰绰,给人画一般的美感。”寥寥几笔,描画了一幅轻松、和谐的美丽画卷。
文章的结构也很美。作者在简单介绍了什么是搭石之后,以一句“搭石,构成了家乡的一道风景”引开去,描绘了三幅摆搭石、走搭石的生动画面,带领读者在三幅场景中穿行,充分感受到了画中人无私奉献的心灵美、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性美,最后以“一排排搭石,任人走,任人踏,它们联结着故乡的小路,也联结着乡亲们美好的情感”点明主旨,层次清晰,结构分明。
文章彰显了一种人性美。老人“无论怎样急着赶路”、“一定会放下带的东西”、“直到满意了才肯离去”,心中装着他人,才会如此不慌不忙,认真细致;乡亲们“总会在第一块搭石前止步,招手示意,让对方先走”,年轻人“总要伏下身子背老人过去”,大家“把这看成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互敬互让,因为尊老爱老,才会有理所当然。这些看似平凡的举动里透出的是人性的美,这些朴素的行为里彰显的是心灵的美。
宁老师在教学中抓住了课文这三个方面的美,力图带领学生在这样的美里来回穿行。
开课伊始,宁老师就出示了几张图片,告诉学生这是刘章爷爷的故乡,然后简单描述,让学生初步感受刘章爷爷故乡的美。
接着,在学生自由朗读课文、了解了什么是搭石以后,直奔重点段(二至四自然段)的学习。学习“走石图”时,先让学生划出一行人走搭石的句子,然后让学生用自己的语言描述“清波漾漾”“人影绰绰”的情景,接着出示图片让学生感受这两个词的意思,再以“紧走搭石慢过桥”的俗语引导学生结合前面的动作感受一行人走搭石的协调有序。紧接着是学习“两人面对面走石图”,重点引导学生通过朗读、想象画面体会到大家如何“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从而感受乡亲们之间的互谦互助、尊老爱幼。最后用补充想象的方式引导学生想象抱小孩的妇女、残疾人走搭石时乡亲们的表现,从而感受乡亲们为他人着想的优秀品质。
在学习这三个段落的过程中,宁老师以“搭石,构成了家乡的一道风景”这句话为线勾连起整个三段的学习,试图帮助学生体会到文章所描述的音画美、人性美。
最后,宁老师从搭石的美引导学生回到自己的实际生活,发现自己身边的美,并以罗丹的话作结:“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的眼睛。”
从整节课来看,宁老师对教材进行了认真的解读,也有意识地带领学生去感受文章的风景美、语言美、人性美,但是,我以为,从课的效果来看,学生对这几方面的美的认识还只停留在表面上,没有深入到心里。
比如,开课伊始,老师出示刘章故乡的图片并简单描述,意在让学生感受这里的风景美。我以为,这一环节,老师的描述不如学生自己的描述。在出示画面后,让学生根据观察用自己的语言描述画面,一方面可以让学生通过观察认真感受画面风景的美,另一方面学生通过描述画面又能充分调动自己的阅读积累进行语言的筛选、组织,准确地表现画面的美,从而为课文的学习奠定良好的情感基础。
而一行人走搭石那个画面所体现出来的音画美,学生的体会就更是浮于表面了,甚至可以说处理得有些失当了。首先,我们来看看“清波漾漾”“人影绰绰”这个画面的美。宁老师让学生用自己的语言来描述这个画面,我以为并不特别合适。因为这两个词语非常凝练,而且极富画面感,极富美感,我相信,无论学生如何描述,都不如这两个词本身来得美。倒不如让学生悠长地、美美地、反复地朗读这两个词,然后闭上眼睛想象这两幅画面,让这样美丽、生动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遍浮现、停留,融入他们的心里,让他们领略这幅画面的美。再看“踏踏的声音像轻快的音乐”一句,宁老师只是要学生抓住“紧走搭石慢过桥”来感受“协调有序”,却忘记了那种“紧走”的节奏美、音律美。不如由老师用轻快的语气重复朗读:“前面的人抬起脚来,后面的人紧跟上去”“前面的人抬起脚来,后面的人紧跟上去”……用轻快的朗读节奏配上跳跃性的手势,学生既能从中充分感受到那种“协调有序”,又能感受到那种灵动的节奏美,还能感受乡亲们上工下工时轻松的心情。
至于文章表达的人性美,其实只要通过反复朗读、想象画面,老人调整不平搭石的画面、两人互谦互让的画面、青年人伏身背老人的画面自然就会浮现在读者的面前,当这些画面留在学生的脑海里时,乡亲们优秀的品质自然也会留在学生的心里了。
所以,语言的美,有的时候是不需要分析的,它更需要的是运用合适的手段唤起读者的记忆,激起读者的情感共鸣,从而在这样美的文字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