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知味，岁月沉香，每个人都有热血沸腾，青衫年少。矿山是锻炼人的地方，八年工作，终不悔成败得失，何在乎他人一笑。我为我自豪。
一一一题记
1、矿山原来是这样的
一九九O年七月，日光如火，流毒大地，一位身着短袖的青年一身疲惫，汗渍显露在薄薄的衣上，怀揣着分配通知书，经两个小时的辗转终于来到矿山小镇。
望着荆棘围圈的篱笆，山坡深处隐现的平房，四顾张望寻找着单位的大门，没有什么标志能证明这是一家县里有名的国有矿山。正疑惑间，篱笆缺口处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略有沧桑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工作服，没有标志，吸着烟，上下审视了年轻人一眼，颇有礼貌地问询:"请问同志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县里分配工作，前来来报到的，不知道东湘锰矿是这儿吗？办公楼在哪？"年轻人小声回应着。
"呵，你姓王吧，前两天听人事科的领导说了，今年单位争取到一个大学生，是你吗？"说完又仔细上下看了看年轻人，汗湿的短袖衬衫，长裤，脚穿一双皮革凉鞋，肤色浅黑，眼睛倒是明亮，似乎不相信大学生是这样的。
看过盖章的分配书后，中年人热情地说"我姓杨，保卫科门卫，办公楼在里面山右边的坡上，你找人事科，在二楼第三个办公室。"
"谢谢了！"年轻人沿着门卫指给的道路，进入单位内部。
一条四处开裂的水泥路，偶尔有块状突起，召示着它瘦簿的身躯不堪重车的压迫。经过一块一亩左右的平地，似乎是个活动场，拐个弯来到了办公楼。
"小王，欢迎来单位工作，根据矿领导会议决定，你要先在生产科见识一个月时间，了解锰矿下面几个矿区的情况，到时再安排具体工作。"人事科的唐科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说话很和气，声音软糯，听着舒服，后来才知道她是矿长的夫人。
年轻人新参加工作，还是兴奋的，虽然在偏僻小镇，但单位职工很多，上下班都很热闹的，比起在校读书，又是一番风景。
报到一个星期，小王终于有机会陪生产科领导到矿区检查工作。坐着一台双排座工具车从矿部出发，经二十多公里的泥泞山道，过了几座山，车辆一路顛簸，来到了第一个工区＿__东湘锰矿太子冲工区。工区在两座山的夹谷口，占地有一百多亩，有十来栋一层的砖瓦房，比较集中，房子东西两边有两块很大的场地，堆放着粗细不一的矿石，细的粉矿堆象小山一样，粗块的矿石数量少些，矿堆四处渗流着水，就象一个流泪的胖小子。场地中装载机正在给车辆装矿，捲扬机在运送着生产班组运来的矿石，在寂静的大山深处，机械的轰鸣声显得犹为嘈杂;滚动的车轮带着一条土龙向大山外面驰去，迷茫了人的视野。
在工区杨矿长及李会计陪同下，小王带着文件夹跟在生产科李科长身后，到附近山头各洗矿机矿点检查安全生产情况。
出了工区左转一里左右，只见一三丈多高两百多米长的土坝横亘，这是工区的一个尾砂坝，站在坝上看坝里，山坡上稀疏的林木就象营养不良的人，瘦瘦地挺立在黄褐色的山上，几台洗矿机正在生产，每台机旁有打水枪的，拖斗车运矿石的工人，全身都是泥水，就象在雨中野外冲锋的战士，根本用不着化妆;坝面三面环山，约有百余亩，坝里都是洗矿的尾水，浑浊如泥浆，肯定比黄河水浓;土坝下有几十亩稻田，禾穗已勾头，由青转黄，快要成熟。几座村舍靠近山边，几缕灰白的炊烟袅袅升起，让人在深山中也能体会到人间烟火味。
太子冲工区是锰矿最大的一个矿区，周围百多平方公里矿区面积，目前年幵釆能力十五万多吨。
返回途中，杨矿长开着小王的玩笑:"小王，矿区有十来个小妹仔，多下来耍下，看中哪个我帮你介绍。"小王嗫嚅着不好应答，到是李科长毫不客气:"老杨，给兄弟我介绍个，请你喝酒。"李科是正儿八经中南大学选矿专业的高材生，工作四年已是生产科长，前途无量。
其他两个矿区略小，道路一样崎岖难行，途中车子陷在路上，几个人徒手无法推出，最后工区派来短途车费了好大劲才拖出。
走遍矿区，小王不由担心一个月后若分到工区工作，矿山深处，出进不便，怕是安不了心。
2，建章立制定规矩
东锰属下冶炼厂主要从事锰矿石的粗加工，两座冶炼高炉，生产富锰渣和生铁，产品供铁合金厂及钢铁厂，付产品铅产量不多。在生产科见习一个月，初步了解了整个公司的架构及全矿的主要生产情况后，王鸣箫被安排到冶炼厂厂办工作。
冶炼厂员工不多，一百多人，生产工人三班倒制，管理人员只有几个人，厂办两人，负责厂里的安全检查，生产统计，考勤，以及原材料及产成品的综合取样，以及厂里各种公文的处理等日常事务。与厂财务室在一个大办公室办公，财务室一个出纳，一个主管，一个会计，没有科班出身的。
九十年代初，国有小型企业的经营管理还是不健全，各种规章制度不全，管理粗放。小王向唐厂长汇报了想法后决定从建章建制入手加强企业管理。
星期天晚上，办公室即使关上门外面的冶炼高炉轰鸣声还是很噪杂，但一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小王今夜加个班，将新起草的及进一步细化完善的有关劳动纪律、安全生产、质量管理、物资管理、劳保福利发放规定、奖金考核办法、财务管理等规章制度全部再审核一遍，明天星期一例会交厂办会议讨论。
时间到了九月，天气还是很热，蚊子也多，刚点上两支蚊香，唐厂长手拿安全帽开门进来了，唐厂长五十来岁，部队转业干部，他刚从生产班组检查回来，一身汗。办公室吊扇懒洋洋地转着，没多大风，他就顺手拿桌上一本杂志扇着风。
"小王，车间转扬机坏了，机修班的彭班长带队在抢修，杨付厂长也在现场，你辛苦很久了，今晚跟大家一块出去吃个夜宵。"
"好的，厂长，我将打印好的制度装订好，交给你明天开会讨论。"
"小王，你学的会计专业应该到矿总部财务科才专业对口，来我们厂干这些零碎事浪费了。"
"不浪费，做财务必须要了解生产经营的全过程的，不然也干不好财务工作。"
"对厂里目前的状况有什么想法？"
"厂长，我刚来不久，对厂里生产、管理不大了解，说不上什么，不过觉得劳动纪律及安全生产方面急需加强。"
唐厂沉默了下，若有所思。
山区小镇，晚上十一点钟根本就没得夜宵，唐厂长他们有熟悉的小店，早派了人来定好了夜宵。虽然天热，但吃的却是贵州的花江狗肉火祸，大热天的吃狗肉火锅，小王怕上火不敢下手，其他人却毫不在乎。
矿山的人特豪气或者说是有股蛮气，七八个人光着膀子，坐在小木凳上围着火锅，喝的本地米烧酒，当地人又叫土茅台。唐厂长发话:
"兄弟们今晚辛苦了，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厂里分来的大字生王鸣箫，来了一个多月了，大家有些还不知道，晚上互相喝两杯熟悉熟悉，明天要上班，不准喝醉。"
差不多二两的瓷杯，一圈下来，小王也脱掉了短袖，一桌就象十足的农民，或者说是野战军？其中就有三个是部队转业的，声音洪亮，街上都可闻。小王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能喝，杨厂长炮兵出身，喝一通关后，每人敬他两杯，三个战友互干一圈，前后差不多五斤！虽然酒精度只有二十来度，也让小王感到咋舌了。
二十多天后，厂办开会。
"同志们，厂里的各种规章制度经过三次班组会议讨论修改，今日正式定稿打印上报矿部企管办，下发至各班组，班组组织传达学习，厂办张榜公布，落实执行。企业就是一支部队，没有严格的纪律就没有战斗力，就要打败仗！企业管理是一门系统科学，只有加强全面精细化管理，才能节约资源，降低能耗，提高效益。也才能为职工增加工资和奖金，提高福利。今后厂办劳动纪律天天考核，生产、效益指标按月考核，奖金福利按矿部批准的考核办法落实。各班组要在保证安全生产的前提下，积极主动地完成各项工作。"
唐厂长发表了厂办班组会议总结词。
历时近两个月的建章建制工作终于完成，今后的考核工作量越来越大，工作也越来越辛苦，小王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感觉。
3、供销原来不好玩
为适应社会经济形势发展，矿总部对全矿的内部管理机制进行了改革调整，撤销了冶炼厂的财务，收回了供销权，厂里只负责生产，实行报账制。王鸣箫被调到矿部供销公司，负责全矿的原材料及产成品的釆购及产品销售的验收核算工作。
全矿年自产外售的锰矿石近五十万吨，内消一万二千吨，生铁一万吨，富锰渣近两万吨;采购生产用矿三万吨，焦炭二万多吨，稍微一想，小王觉得这是拿自己当牛用，找矿长去！
"石矿长，全矿这么多的进出物资，我个人负责核算一是怕出了差错担不了责，二是实在能力有限干不了，能不能让我去财务科干专业？换个干练的老手来销售公司？"
"小王，你们年轻人，要多干点事，只有锻炼才能进步。你看生产科李科长，比你早来几年，矿里的生产方面事都干过，经过锻炼现在是公司顶梁柱。矿里是相信你们大学生能力强，才将重担托付的，别怕差错，不是还有彭经理杨经理审核把关么？"
"实在是工作量也太大了啊。"
"党相信你，我也相信你能行！先干吧，下半年矿里再争取几个毕业生来。"
离开矿长办公室，王鸣箫不由低咕一句"党相信我，我还不是党员。"想起石矿长那猥琐的笑容，实在无奈。只好去找人事唐科长，让她吹下枕头风看行不行。
"小唐姐，你可要帮帮忙啊。"
"小王，什么事，慢慢说。"
唐科长热心地倒了一杯水给王呜箫。
"小唐姐，你知道的，矿长要我去供销公司一个人干那事，我日夜干也干不完啊，而且我家里老母亲总要抽时间回家看看吧，自己年纪也大了总要抽时间跟女孩子交往下吧。求你跟矿长说说，让我到财务科去吧。"
"就这事啊，你到供销公司去是我跟他建议的，先干吧，年轻人要多做点事，回家看老母亲到时让矿里派台车，找老婆？矿里这么多妹仔，看中哪个姐帮你说。"
"嗯……啊！是你建议的？！"
贼船，绝对是贼船，王鸣箫垂头丧气地出了人事科门。
"喂，冶炼厂原料室吗，河南平顶山焦化厂的一会过来取综合样，准备下。"
"喂，化验中心？清问太婆冲发宝钢的十二个车皮粉矿综合样结果出了吗？"
"喂，你好，我是湖南东湘锰矿，你是宣化铁合金厂供销科吗？我矿的五个车皮富渣款今天能汇出吗？"
"黄老板，把运矿单据和质检单先放我这，我晚上加班结算，实在是白天没空，明天或后天你运矿来再签字。"
王鸣箫在文件夹上划上已落实的事项，检查急需做的事，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莫急、冷静！
三四个月几乎天天象打仗一样，实在是有点怕进办公室了。
勾着头带着碗筷朝矿食堂走去。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
"小王，下班了。"
王鸣箫抬头一看是财务科冯干部科长，心中一动，赶紧答道:
"冯科长好，刚从城里回来？冯科，你让我到财务科去吧，再不做业务我怕专业都忘记了。"
"财务科胡会计过两个月退休了，你真想来？供销公司好玩些。"
好玩些？我怎么觉得真的是不好玩啊，小王心里流泪，赶紧跟上一步。
"冯科，求你跟石矿长讲下，我愿意去财务室。"
4，家有良田不愁吃
星期天加班结算，是供销公司同事周伟民一个村的锰老板，矿很好，中砂，粒度均匀，含锰26.4度，铁19.4度，磷0.15，水分12%，根据矿里制定的收购价标准，锰加铁大于44，每提升一度加价8元吨，水分允许10%，超过部分扣除，磷未超标。
结算完后到十二点四十多了，矿食堂已收场，王鸣箫打算到财务冯科家蹭歺饭吃，周伟民说他村里人来了一块到外面小店吃个便歺，不好拂了同事面子，王鸣箫答应了。
到场的除了周老板外还有他一个合伙做生意的，两个运矿的司机。矿山的男人几乎没有不喝酒的，星期天，下午应该没事了，在周卫民的撮合下，王鸣箫也放开了量，两位司机走后，周老板就说开了。
"王科，你们锰矿也太黑了，我们原来取预样时，锰有26.7度，铁有20.4度，水分只有10％，又不是下雨天拉的，一到矿里就少了一度，水分也超标，这么搞根本赚不了钱了。"
"不可能吧，预样不能算数，综合样是双方共同取的，超过一度可以取公样外出公正化验的，水分样是到厂现场取的不可能出错。"
"你看26.4度，加0.1度就按27度结算，也太明显了。"
"话不能这么讲，化验指标必须要精确的，有异议允许取公样化验仲裁的，国营单位不可能做那种事，多了少了也到不了私人腰包。"
王鸣箫心里十分清楚，化验结果允许误差1度，自已给购货单位预报时在化验结果上总会加减零点几度，确保对方质量检测在误差范围内以求最优价。当然，心里知道也是不能认账的，这些锰贩子买锰矿时总是估堆算给农民的，路上还要加水，取综合样时，不注意他就会丢两颗事先捏在手中的高品位矿石进去，手段隐蔽，更胆大的居然敢将化验单的1改成7，3改成8。担任核算工作近一年来什么样的做假事都碰上了，要不是各种台账健全，数据真实可靠，真的会被钻了空子。想起这些事王鸣萧还是很自豪的。
周伟民席中上洗手间，周老板两人神秘地说:
"王科，兄弟们跟你联手做生意如何，你只负责矿里的事，外面的买矿、运矿我们负责，不要你出钱，给你10％股份。"
"别！别！这种事别说干，说都别说，我家里老子老娘还有五亩地，饿不死人的。以后别提这种事，真儿八经做你们的生意，不然大家吃饭喝酒的机会都没得。"
回矿路上王鸣萧特意提醒周伟民，不要参与社会人做矿里的生意，违纪违规的事别干，不仅丢人，还会丢工作的。
5，炉料会小试牛刀
当年计划经济为主，每年由省里主管部门主持召开行业订货会，会邀请全国同行业的主要厂家与会，互相签合同订货。九一年十一月上旬湖南省锰矿行业冶金炉料订货会定在张家界召开。
矿里由主抓销售的胡矿长带队，王鸣箫与销售员杨玉海陪供销公司彭经理一道坐矿里的北京吉普去参会。
开车的彭师傅是个老实人，很固执，在部队给首长开车。方向盘在他的掌控下平稳得让人吃惊，不管路上有没有人车，也不管平坦还是坑洼，绝对不会超过四十码。
清早天没亮沿322囯道一路摇啊摇，摇到益阳市已是晚上八九点了。趁着大家在益阳过夜，王鸣箫顺便拜访了大学同学，分工两年第一次见面，都很开心。
第二下午五点钟才赶到张家界森林公园门口几百米的宾馆，住进了会议组安排的房间。
虽然疲惫，矿长要去拜访省锰矿公司领导，王吗箫只好与杨玉海两人先去侦探情报。礼节性的，只有胡矿长和彭经理去了领导房间，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唯一的情报是明天上午十点开会，下午三点开会，在住的宾馆就歺。第二天游黄石寨、金鞭溪，第三天游武陵源、黄龙洞等，向外省客商推介张家界的旅游事业。与会双方有合同的可在晚上签订，第四天上午合同经省主管局机械电子冶金工业局盖章，下午散伙，各奔东西，搞清楚的也可上午散伙。
晚上胡矿长召集大家研究对策，明年矿里计划矿石销量增加三万吨，付渣生铁销量各增加一千五百吨，焦炭进货量增加一千五百吨。上海宝钢至少要保持今年水平，上海铁合金厂富渣要增五百吨计划外指标，宣化铁合金厂富锰渣至少要新增五佰吨，本溪钢铁厂富锰渣增加五百吨，生铁新增一千吨，锰矿石争取鞍钢指标。分两组，胡矿长与杨玉海联系上海方向和鞍钢，王鸣箫陪彭经理负责北方(宣化、唐钢、本钢)。
张家界是个好地方，睡得好，大清早王鸣箫走在宾馆门前的树荫道上，呼吸着富氧的空气，浑身舒泰。看远山如竹笋一根根耸立，不远处张家界森林公园大门口的题字也闪着光辉，门内就是一座独立高耸的石山，桂林的独秀峰在它面前只能算小孩了。矿山的山若有这儿山好，哪怕一辈子在那里都行。人比人气死人，山比山也能气死山就好了，剩下的都是风景。
上午会议出乎胡矿长和彭经理的意料，计划内销售指标，锰矿石比今年减少了三万吨，富渣、生铁计划内各减少一千吨指标。
这没来由的惹老了胡矿长、彭径理，欺负我山里人是不？两人气冲冲地来到省锰矿公司套房，直接质问刘副总经理:
"领导，分配的指标我们东锰有意见，别的公司都是增长，唯独我们不增算了，还减了那多，请问一下我们哪里错了？每年的省公司管理费都分文不少的上交了的，这次会议费我们还多出了两万，这太没道理了吧！"
领导似乎是意料到这情况，招呼服务员倒茶，然后说:
"前次全省矿山安全生产大检查，发现你们的长冲工区尾砂库存在安全隐患，已下整改通知，预计影响生产一个半月，本来要削减五万吨指标的，考虑到你矿有库存，就少减了两万吨;另外按照电力部门的计划，零珠线及珠山变电站要扩容改造，势必影响冶炼厂的生产，所以削减两千吨渣铁指标。"
"领导，今年我矿进行了企业整改，提高了生产效率，产量增幅较大，完全能保证去年的指标供货。"
"等下半年看形势省公司再调整指标，目前就这样了。"
看领导态度强硬，胡矿长和彭经理黑着脸退了出来。
只能另想办法，争取计划外指标，本溪和鞍钢就是重点，按原计划兵分两路。本钢来的是采购部的刘付经理，四十余岁，一米八五的大个子，身重总有两百斤。彭经理去过本钢好多回，老熟人了，不过王鸣箫看他那神色似乎是有点别扭，有故事？
来到刘经理房间，彭经理笑着打招呼:
"刘经理好，几个月没见，这回减肥了还是碰上高手腹泄了？"
"好你个死彭胖子，我正奇怪昨天来了都不过来下，怕我扣货款？"
"嘿，嘿"彭经理尴尬笑着坐下。王鸣箫听声觉得有希望。
"刘经理，欠我矿里五百多吨富渣款这回全部带来了吗？"
"哦，似乎是你欠我的酒还没还清吧，付款条件还没达到的呢。"
"玩笑了，刘经理，我矿里资金有点紧张，这不马上又要发货，车皮都批了。酒中午准备了，就到宾馆小溪那头仙女酒馆，昨晚就订了座，晓得你心。"
王鸣箫心一懵，什么时候订了座？昨夜根本没出去啊。这老狐狸讲鬼话。
"哦，中午答应了东安铁合金厂，晚上还要与郴州矿业公司签合同，这回怕没时间收你的酒债了。"
"不不不，东安老唐我刚碰到了，我跟他说好的，中午我来，晚上他安排。欠着你的总不舒服，是不？"
王鸣箫心里佩服到云天外了，什么时到鬼老唐了？
"行，你确定跟老唐讲定了？那走吧，我两个人。不过这次计划签给东安和郴州了，你们的少了一千吨。"
"不谈不谈，走，喝酒去。"
彭经理朝王鸣箫使个眼色，赶紧动身。
王鸣箫赶紧走在前面，赶往那仙女酒馆，心里骂咧咧的，这死胖子鬼话连篇，不知道还有没有包厢。
"服务员，省公司订的包厢是哪几个？"王鸣箫扯虎皮胡问一句。
"二楼东座两个，请上楼。"
"两个少了，增加一个，上午又来了领导。"
"这…对不起，都订满了。"
"让地区的腾个岀来，就说省领导们要了。"
"那……中间这个小包行不？"
"行，单独点菜，过来。"
"好的，您先请进，马上来。"
妈妈的外婆，终于搞定了，死胖子害人，王鸣箫嘘了一口气。
等刘经理来，菜已点好，王鸣箫马上快步去找来胡矿长两人。
酒家生意好，不一会满座了，包房的正主也到了，但傻了，被省领导占了？包房菜也上了，一切已成定局。先来后到有时也不灵的。
王鸣箫知道这刘总难对付，看来不解决彭胖子的债务，生意有难度，于是主动提出:
"胡矿长，彭经理，我们东锰风格有债必还，喝酒前先将彭经理欠刘总的账还了吧。"
"对，对，东锰好习惯，来吧胖子。"
刘经理鼓掌欢迎。
"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代，刘总没意见吧。"
王鸣箫赶紧说道。
"行，胖子，欠了好多？"
"以后还，到我东锰再还，这儿没那酒。"
彭经理马上推脱。
"六十八度老白干没得，五十六度的二锅头代，我也同意。不多不多，就八两，小意思啦。"
王鸣箫不由心火上头，这死胖子跟人家苦大仇深？搞的什么屁事。
"什么八两，半斤就半斤，还加利息，五百吨货款利息算来很多的。"
还好是半斤那八两，王鸣箫心里松了一下，倒出半瓶仰脖吞下。
北方人喝酒不是盖的，刘经理一瓶半后才开始有反应了，有两个老狐狸在场，王鸣箫也不管了，与刘经理対了两大杯后，只是答应明天陪刘经理爬黄石寨。就稀里糊涂装醉了。
中午喝的太多了，下午由杨玉海陪彭经理找宣化铁合金厂洽谈，胡矿长将宝钢减的三万吨指标在鞍钢争取回来了，毕竟矿石质量很好，虽然是计划外的，价格低点，还行。
第二天早上，王鸣箫背着一袋饮料，叫了两幅担架抬着刘经理两人上山。看着抬架子的人爬山，实在是于心不忍，近两百斤的刘经理，象个土老财压迫着劳动人民，佩服山里人的体力。当时谈价村民要求加钱，王鸣箫二话不说，翻一倍！途中刘经理看到路上有人卖何首乌，象人形，栩栩如生，有点喜欢，王鸣箫毫不犹豫地给刘经理买下了，当然是拼接的，成精了的才有人形。
黄石寨吃的中饭，只品偿了湘西土米酒，刘经说寡淡的，没劲，土家腊味倒是特香，不错。席间王鸣箫与刘经理聊到了去年及今年共给本溪钢厂发货情况，每笔业务详细的质量、数量，车皮数、双方的差异以及协商处理的过程、结果都非常祥尽。东锰产品质量还是很好的，而且价格让利较多，处理事情坦诚合理。刘经理不由得赞佩王鸣箫的业务能力，最后告诉王鸣箫本钢今年预计会增产，这次炉料计划外要三千吨，可以跟东锰签两千吨，但要到东锰现场看后再签，另外原来欠的货款这次只带了二十万来。这当然是可以的，就是参观下永州再带点永州特产，花不了多少钱，应该的。
下山快些了，双方事情敲定后心情舒畅，金鞭溪的风景在眼里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