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虽是一头雾水地跟着我一路来到这儿,但站在我身旁,面对上锁的教室门,此情此景却也明白我的“计划”不那么顺利了。女儿伸出小手抓住我的一根手指,扯了扯,示意我带他们离开这个“伤心地”。
四岁的小儿子不愧是男子汉,见我如此,不由分说从侧面钻到我面前,对着教室门用力地踹了一脚。
门爆炸了。
从中部开始爆炸的门第一时间把门上的一块铁皮弹出,斜插到我的肋骨处。这疼痛也令我迅速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抱住膝下的儿子,侧身一倒途中顺势把身边的女儿也护住,把两个孩子压在身下。
上学那会我可从来没有踢过……好吧,或许踢过几次这门,谁想当时它隐忍不发忍辱负重十几年之后,将我拒之门外,并且对着我来了一发,像是让我偿还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债。
我把插在肋下的铁皮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还好早上虽然是灵机一动回七中,但也没忘了高中三年赖以保命的习惯,记着穿着防弹衣回来。现在这所学校的学生们不知是否还是每天生活在枪林弹雨里。我想,这个年代可没有“安静祥和的学习环境”这种事儿了。这里没有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老师,能把自己打扮成麦当劳叔叔或是肯德基爷爷的样子来教室给学生们上课。
我带着孩子转身到楼道口准备往上走,发现这个通往“七楼半”的位置安装了一个铁闸门,拒所有我和两个孩子于门外。
当我正想让孩子们转身走开的时候,铁闸门打开了一条缝。我只看到了一条黑缝,但是没有人出现。
“有人在里面?”我说:“哥们,你是在上面抽烟吗——”
“没有。我……我就到这儿坐坐”一个声音门缝传出来,不是很清楚。
“我不是教导处的。”我说:“我就是想回来看看老地方。”
门没有动静,不过我看到了门缝里面昏暗灯光下的一条马尾辫,跳跃了两下,像是高中时代坐在后排往前排偷瞄的那些背影。
“上面墙上那片烟黄的瓷砖还在吗?”我说。“我很想上去看一下。”
“没有了。”门砰地关上了。
我一手把儿子抱起来,另一只手牵着女儿。因为刚刚不愉快的交流,我决定忽略这个可能刚被男朋友甩掉然后表白又失败的冷漠女高中生,带我的孩子们到校园里四处走走,先看看这座操场。
我曾经趴在男生寝室楼的栏杆上往下望,夜晚的操场尽是十多岁的少年情侣相隔着“安全距离”,心里却早已伸出小手,五指紧扣着绕着操场散步。我当时站在寝室二楼,举着一瓶可乐痛饮,嘴里间或冒出一间“你身体却在拼命逃,当欲望在燃烧”,或是“你爱我还是,他——”,马上又自问自答地接上“他——他——他——”突然我注意到,背后教学楼七楼半的一处窗户被打开,里面探出半个脑袋,似乎已经注视了我们很久。我向她招了招手,但他马上就把窗户关上了。
花园里的灌木被修剪成沙发的形状,我当时站在花园里,举着一根水管,给我爸爸刚刚种的仙人掌浇水。我告诉我女儿那些我爸爸种过的花的拉丁文名字,这时我注意到,房子里独自在家的那个人从一个窗户到另一个窗户地看着我们。我向她招了一两次手,但每次她都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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