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变

十三岁的一个暑假夜里,我睡的朦胧,也许是因为我心里还想着一些事吧,妈妈生病了,后爸带着她去医院了,家里留下我和两个月零三天同母异父的弟弟,弟弟的亲奶奶当然我也叫奶奶这一天晚上和我作伴。半夜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我,奶奶岁数大了,耳朵也不好使,我坐起来,看见窗户外面有人叫我,我起身一看是三奶奶,三奶奶是我恩人,当初家里出事时,我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对我特别好,我问三奶奶怎么了,三奶奶说我妈没了,也就是死了,正在回家路上,当时我话到嗓子眼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信,我愣愣的,等我反应过来时,三奶奶正往大门口走去开门,她是跳墙进来的。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说不可能,这时奶奶也起身了,至于什么时候抱着弟弟走了,我就不知道了。

我走到大门口,至于是怎么出去的,还有又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嚎嚎大哭,身边有拉着我的人,我也没顾上看一眼到底是谁,那一夜我的哭声把周围的邻居都惊醒了,来到我家门口的人越来越多,紧接着看到一辆车,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我也看到后爸了,他们张罗着把妈妈从车上抬下来,这时我的哭声越来越大,因为我真的不相信妈妈就这样走了。然后有人把家里的门板卸下来,用凳子搭起来,把妈妈放在了院子里,我不知道他们这的风俗,然后我就来到妈妈身边,有个大大说,把纸烧完,把灰包在一张纸里,放在妈妈心口窝,我不敢,大大硬拉着我说没事,后来不知怎么又把妈妈抬到屋里,然后来了好多人,有吹喇叭的,有人来帮忙通知其他亲戚的,还有帮忙做别的的。一系列的事我都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有人买来了寿衣,我和后爸给妈妈穿,衣服都脱不下来了,只能用剪刀剪开,我看着妈妈的脸,我多么想去抱着她,然后说妈妈醒醒,别丢下我,可是我不敢,这种感觉跟做梦一样,后来穿完衣服,就开始吹喇叭,妈妈身上盖起了一块黄布,别人都出去忙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屋里就剩下我和妈妈,我跪着哭,喊着妈妈回来,妈妈回来,一直喊,不知道喊了多少遍。

一点点天亮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一次次跪在那向人们还礼,其余时间都是在屋里守着妈妈。然后听见后爸说夜里的时候打电话通知了姥姥家里,说这会家里人也快到了,然后中午都准备吃饭了,也给我盛了,我不想吃,有大人说吃点吧,别饿坏了,给我盛了饭和菜,这时舅舅来了,姥姥岁数大晕车来不了,又离得远,车里还下来两个人,是大姨夫和二姨夫,我看见他们哭着跑到他们跟前,我说妈妈没了,他们拉过来我,让我别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奶奶把弟弟从哪抱出来,他睡着了,头上戴着孝,抱着到妈妈身边,说了两句话就抱出来了,也许是想让妈妈跟弟弟呆会吧。下午,就把妈妈放进棺材里了,周围围着好多人,管事的让我开始做一些礼节,说现在千万不能把眼泪掉在妈妈身上,张罗了半天,就把棺材盖上了,我站在前面用石头砸碎了那个烧纸的瓦盆,然后起身,他们抬着妈妈,我们一步步来到事先挖好的坟地,把妈妈埋了之后,路上舅舅跟我说现在就回家,姥姥在家等着我,到家跟后爸说了声,对姥姥打击太大,老人受不了,我们就开车走了。到了姥姥家都快十点了,夏天的夜很热,人们在外面乘凉还没有回去,再有就是听说我们一会到家了,准备去看姥姥,我随着一群人走进姥姥家,姥姥一把抱着我,哭的震耳欲聋,我也抱着她,我说妈妈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屋里,院里都挤满了人,他们有的也哭了,姥姥在家里人缘特别好,所以好多人都帮着张罗着事,给我们做饭,说快陪姥姥吃点吧,一天了什么也没吃,然后时间很晚了,人们也都走了。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我一直感觉梦还没有醒,人都走了,我感觉格外的孤单,因为我没有妈妈了,我才十三岁,弟弟才两个月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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